清晨,雄鸡咯咯打鸣,惊起树梢上的几只麻雀,愣了一瞬,扑棱棱掠过灰蒙蒙的天空,不一会就没了踪迹。
晨雾散尽,青石板路上浮着一层薄霜。颜良丰将最后一个蓝布包袱捆在自行车后座,粗糙的手掌反复按压绳结,仿佛要把所有牵挂都系进这方旧布料里。他回头,唤一声,“珍珍,走了!”
“哎!”
颜珍珍答应着,背着发白的帆布包,站在门槛前回望。堂屋墙上贴着的奖状在晨光中微微发亮,其中一张证书边角已经卷起,那是她几年前得的。灶台上,放着一壶温好的姜茶,袅袅热气混着柴火余温,在清冷的空气里氤氲成朦胧的白雾。
颜珍珍带上了门,随父亲往外走。
父女俩刚拐过巷口,就看见老槐树下站着几个人影。
高健扛着竹制行李箱的身影在晨雾中格外显眼,箱角绑着的红绸带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唐淑芬正往女儿口袋里塞油纸包着的茶叶蛋,嘴里念叨:“路上饿了就吃,别省着。”
“珍珍!”
高晴像只欢快的小鹿,踩着露水蹦跳着跑过来。
她发梢沾着细碎的草叶,眼睛亮晶晶的,“我带了妈妈腌的萝卜干,可脆了!”
说着就去解帆布包的带子,却被唐淑芬笑着拍了下手背:“别急,等上了车再拿。”
颜良丰把自行车支在路边,和高健默契地交换了个眼神。两个男人沉默着将行李重新码放,把易碎的搪瓷缸塞进稻草堆里,又用麻绳仔细加固。
唐淑芬突然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小包,硬塞进颜珍珍手里:“拿着,婶子攒的土鸡蛋,补身子。”
“走吧,班车要来了,咱们赶紧去路口。”
见两个姑娘在那里打闹,唐淑芬赶紧催促着。
“好嘞。”
高晴挺有眼力见的,帮严珍珍拎一个包走在前面。
马路边,好几个人,见到他们一行人过来,“颜主任家的姑娘和高家的姑娘都考上大学了?!”
众人羡慕的眼神,在两女孩的身上扫来扫去,
“花钱供一个女姑娘上大学,何苦呢?将来都是赔钱货。”
有人嘟囔着,
“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唐淑芬一张嘴可不饶人,“有本事,让您家姑娘也去考一个来!”
“……”
再没人嘴碎。
“好了,吵什么?”
自家娘们这沉不住气的样子,高健也是没法了,“车来了!”
颜良丰看人多,不放心小姑娘自己走,上前握住高健的手:“老伙计,这自行车就麻烦你骑回去了。我送孩子们到县城火车站,买张站票把她们送上车。”
“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