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两年过去,裴姜被蒋昊之软禁在长安蒋府之中,犹如笼中雀。
长安乱局平息于一个春寒料峭的清晨。
安禄山死于亲信之手,乱世将息,宫中却又起波澜。
蒋昊之借机进驻大明宫,自称摄政王,密谋登基。
然而他低估了亲弟蒋淮升的野心。
兄弟阋墙,反目成仇,蒋淮升献计投诚,助李烬军队破宫门,亲手将兄长缚于太极殿前。
而裴姜,也在这场政变中被救出。
她着一袭素衣,站在承天门前,看着年仅十六的李烬缓步登上御阶,昔日青涩少年,如今眸光沉静如水。
他的目光扫过群臣,扫过兄长旧部,最后停在裴姜身上,轻轻点头,仿佛说:“阿姊,我做到了。”
天下再无安史之乱,只有新的王朝,新的天子。
广州,一隅南疆之地。
崔云舟醒来时,窗外榕树枝影斑驳。
他已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那个常在梦中唤他名字的女子。
他只知身边有个眉眼有疤的男子自称兄长,日日煎药照料,从不多言过往。
有时梦醒,他总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像丢了什么极重要的东西。
他走在广州街巷,偶尔看到青布素衣、乌微扬的女子背影,便会莫名驻足,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这一年暮春,长安来了一批商人,说北地战乱已止,新皇登基,号为“德熙”
,朝政渐安,天下或可太平。
崔云舟听着这些消息,只是微微一愣,指尖在酒盏边缘轻轻摩挲,似乎记忆深处,有一段未完的故事正在苏醒。
蒋昊之被押入天牢的那日,长安正下着细雨。
青砖黛瓦间雨丝如帘,曾在权力巅峰之上俯瞰天下的他,如今双手反绑,狼狈不堪。
他不曾低头。
哪怕被拖过朱雀门、押过含元殿前的玉阶时,仍旧昂挺胸,唇角还挂着一丝冷笑。
“要杀便杀,”
他对李烬道,“你坐上那个位子,靠的是我蒋家互斗,靠的是你姐姐旧部鞠躬尽瘁。你有什么资格装作宽仁之君?”
李烬没有说话,只缓缓垂眸,看着这个曾策马扬鞭、指点江山的人,如今像头困兽。
裴姜走了出来,站在天牢门外,沉声问他:“当年你若不助我,李烬怎能崛起?可你后来却步步相逼,是因权吗?”
蒋昊之看着她,沉默许久,只吐出一句:“我本不该心软不杀你姐弟二人的。”
裴姜一怔。
他苦笑道:“我以为能掌控你、用你,后来才知,你是我今生唯一没算准的人。”
他本可以是一代权臣,是摄政王、是开国元勋,甚至是帝王——但偏偏被兄弟出卖,被野心反噬,被心中那抹执念困住了手脚。
最终,李烬未杀他。
他被贬为庶人,配边疆岭南,每五日需至郡府听训,永不叙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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