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1898年11月3o傍晚,海娅的酒馆后院,贫民窟匪帮月末集会的场地)
“热闹非凡”
。
这个词与现场的状况虽然贴切,但如果只用它来形容会场的现状那也未免也太过于不负责任了。
因为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
海娅的酒馆虽然开在贫民窟中,但地处拉姆南部边境,时常会“接待”
一些来自国外的迷了路的客人。
这个不大的酒馆有着一个不算小的后院,足以容纳包括海娅在内的所有贫民窟帮派头目齐聚一堂商量大事。在以往的任何一次月会中,这个二十多米见方的院子都绰绰有余。可在今天,近五百坪大小的院子却显得捉襟见肘。
如果此时院子里的所有人全部排成整齐的队列等候海娅垂训,那这个院子的尺寸倒是不会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问题在于,此刻院子里的人分成了好几撮,他们各自抱成一团,据守在院子的各个角落,相互之间留出了不少空地。
而且,更多参加集会的人正陆陆续续地赶来。
除了诡异的站位,今天的会场还有很多不寻常的地方。
通常,各个门会来参加月末集会的人都是些头目级别的人物,顶多再加上他们的副手。可今天,贫民窟里最有势力的两个头目都带了大量的手下赴会。这些人此刻聚集在院子的东北角。这些人大多是从事敲诈,绑架,抢劫的好手,其中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汉娜。汉娜手下控制着不少的飞贼,而且都是女性,但此刻她独自一人站在这群人的中央,身边没有任何部下的跟随。更奇怪的是,周围的男人们与其说是在保护她,倒更像是为了控制住她而把她强行留在队伍里。
还有一些小门会的头目,他们在帮会里通常负责的是一些较为“日常”
的业务,包括打探情报,走私货物,甚至是整修房屋,修葺道路之类鸡毛蒜皮的事。他们的工作虽然琐碎,却也是帮会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了他们,贫民窟是不完整的。当然,这些人的势力要小很多。这群为数众多的头目们每人身边都跟着两到三个跟班,导致了这群人的数量相当庞大,占据了院子的几乎整个西半侧,他们的人数占到了现场所有人的四分之三。滑稽的是,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似乎并未带给他们足够的安全感。他们此刻与其说是“占据”
,倒不如说是“龟缩”
在院子的西侧更为贴切。他们像插旗杆一样密集地抱成一团,一边寻找着靠近墙角的位置,一边还不时地把其他人往外推。
将院子分隔成东西两半的是一个位于院子北侧正中的马厩——尽管马厩里此时并没有马。要知道,养马是很花钱的,海娅可没那个闲钱,这个马厩倒更像是为外来的客人准备的——以便他们在酒馆里喝酒时,让马更容易被偷走而不会和偷马贼生冲突,以至于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时近年末,外来的客人越来越少,马厩的门干脆就锁着,在这个院子里形成了一个天然屏障,把原本方形的院子隔成了一个“凹”
字形。只不过马厩不是封闭结构,两端的人可以透过通风的窗户清楚地看到彼此的所在。如果说汉娜等人此时在凹字的右上角,那些扎成一堆的胆小鬼们就霸占着整个凹字的左半部。
酒馆的主体位于院子以南(也就是凹字最下面一横再往下的位置),在院子的南墙正中,有一个通向酒馆的门。每逢月会时,酒馆的正门和这个连接院子与酒馆大堂的厚重木门都是锁着的。也就是说,目前此路不通,一如墙壁。(就连海娅在散会后,一般也是从二楼的窗户回房。)
现在,整个院子只有一个出入口,那就是院子东侧墙壁正中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门。就在这气氛极其紧张的时刻,仍然有一些对现场状况毫不知情的人正陆续地从这个门进来。他们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幅诡异的画面:右手边,是一群样貌狰狞,凶神恶煞,全副武装的恶棍。其中还能看见被团团围住的汉娜——一个公认的婊子;远处正对面是一大群神经紧张的弟兄,就好像撞见了海娅和赛门在一起洗澡似的。
气氛比较正常的是进门左手边的赛门一行。他们虽然也不是很轻松的样子,但神色还算是淡定。只是,除了赛门外,其余清一色都是女人。包括琳花在内,近十来个女人都是来自琳花的夜盗集团,此刻,这群年轻的姑娘们正花团锦簇地簇拥在赛门的身后。
最和此时此地的气氛完全不搭调的,是五六个看起来像是普通民众的,把守在交通要道的工作人员。从衣着来看,他们中有两个是厨子,其余几个像是酒馆里跑堂的。他们应该是目前最轻松的一群人了,正在互相有说有笑地谈论着什么,完全无视现场一触即的气氛。他们堵住了后院通向酒馆大堂的门,同时也站在连接院子西侧和东侧之间并不宽敞的通路上。照理来说,这些无关人士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如果不是这群怪人,进门的人应该立刻就能注意到汉娜和赛门两方正在对峙的状况。拜他们所赐,珊珊来迟的帮派会员一进院子就完全被这些人吸引住了视线。等到他们走进院子正中的部位时,才会反应过来背后已经没有回头路的事实。
想要呆在院子正中,背靠着马厩看戏可能不是个好主意,无论是靠近赛门这一边,还是汉娜那一侧,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决定都明显会让人后悔。赛门是个很好说话的孩子,但他是绝对惹不起的。另一边的情形更怪,一群五大三粗,面露杀气的壮汉簇拥着面带狞笑的汉娜,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既然两边都讨不到好,而那群厨子带头的人里又绝对没有自己能处得下的空间(无论是指氛围还是物理意义上),那唯一的容身之所就只剩下院子西侧的人群了。
完全搞不清状况的迟到者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稀里糊涂地混进了西侧的人堆,导致原本就不宽敞的半边院子变得更加的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