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青姚笑着迎上去:“三姐姐来了,柔娘也来了。”
虞柔笑着致歉:“三娘今日邀我去她家中品香,听闻四娘邀她过来赏花,我便厚着面皮跟来了,四娘莫要怪罪。”
江青姚笑着跟她虚与委蛇:“哪里哪里,说起来应该怪我呢。上次原本说好了邀你过来赏花,谁知家中却闹了笑话,无暇招待你。我这记性也不大好,拖着拖着便忘了这茬,得亏你还记着呢。”
这话让虞柔听起来有些不自在,她眨巴着清澈的眼,纯良无害地看着江青姚。
见江青姚眉眼间并无异色,她打消了心头顾虑:“四娘这一身委实端庄,不愧是即将做王妃的人儿。”
她娇笑着开起玩笑来。
闺中拿婚嫁开玩笑的,多半是熟稔的手帕交,寻常关系的鲜少会拿这种事出来说笑。
江青姚半真半假地嗔道:“我的婚事,柔娘好像比我更上心呢。”
虞柔心里又惊了下,不明白江青姚这句话在内涵什么。
难道她知道了?
虞柔再次打量了一下江青姚的穿着,天真无邪地嘟了嘟嘴:“四娘取笑我做什么,三娘适才还和我谈及你的婚事呢,京中谁人不羡慕你啊。”
三娘尴尬地朝虞柔使了个眼色,这种事情她们私下里聊聊,说出来多丢人啊!
她比四娘大,按理应该比四娘先谈婚论嫁的,只是如今她们已经分了家,她父亲又是那么个浪荡子,她母亲又不善交际,所以她的婚事一拖再拖。
可她羡慕归羡慕,却不能让四娘知道,不然四娘背后指不定怎么笑话她呢。
三娘有点生气。
虞柔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低下头小心翼翼偷瞄三娘的脸色,还悄悄扯住她的袖子晃了晃。
三娘哪敢真的和户部尚书家的嫡女生气,暗中宽慰了自己好几遍。
虞柔眼里露出讨好之色,又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
三娘的心顿时柔化了,柔娘不过是孩子心性,不懂那些弯弯绕绕,一时口快说漏了嘴而已,情有可原。
她很快将自己劝好了,朝虞柔绽放出一抹甜甜的笑。
江青姚将她们二人的互动瞧在眼里,笑了笑。
虞柔总是这般人畜无害的样,仗着比她们小一点,便处处表现得毫无心机犹如稚童。奇怪的是不论男女似乎都很吃她这一套,包括前世的她。
她没有亲姊妹,前世真心是将虞柔当妹妹来待的。
“今日天气甚好,我们这就去赏花吧。”
江青姚走到三娘身边,像往常一样挽住她胳膊。
三娘左一个江青姚,右一个虞柔,顿时有种众星捧月的娇宠感,顿时心花怒放。
只是她刚点下头,虞柔却笑闹着转到江青姚左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我听三娘说你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漂亮花房,冬日暖夏日凉,远看璀璨辉煌,五彩缤纷……”
江青姚暗中使力,想把胳膊抽出来,奈何虞柔抱得紧,她压根抽不开。
三人便如此交好地上了软轿。
江宅很大,江青姚平素一出自己的院子便坐软轿。
虞柔对此颇为惊讶,上软轿时狠狠吃了一惊。她去江家二房数次,从来不见二房如此娇养女儿。不不不,她去过众多官宦后宅,鲜少有人如此娇养女儿。
江源素来讲究人前低调,但内宅之中却尽是不显山露水的奢华。
便拿江青姚几乎日日乘坐的软轿来说,用的是能散出清香的花梨木,轩窗糊的是蒸蔚云霞般的软烟罗,半透间隐约可见外面的景致随着软轿的移动而移动,犹如瑰丽大气的山水画在缓缓变幻。
软轿宽大,下面铺的毡垫厚实舒服,上面绣了一幅颇雅致的水墨山水。
中间小几上摆着精致的茶具,虞柔细细一看,像极了汝窑青瓷。汝窑青瓷以名贵玛瑙入釉,素以雨过天青色最是好看,这套茶具便是极好的天青。
虞柔眼睛都看直了,不过也只是那么一瞬。
她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杯茶尝了尝,细细一看现上面落下的拓印并非汝窑青瓷。
三娘一直想方设法让她高看,抢着炫耀道:“这是我们江家的江窑烧制出来的,不错吧?江窑出来的瓷器虽不如汝窑,却也是不差的,天香楼里的瓷器便都出自咱们江窑。”
江青姚淡淡地瞥了三娘一眼。
爹爹年年规劝大房和二房在外不要铺张奢华,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江家没有大靠山,只怕哪日被人眼红惹来大祸。即便如此,大房二房在外还是挥金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