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他的那个却没半点歉意,径自笑道“哎哎,祝微星真是你啊我就说背影有点熟,但你这型我实在不敢认,也太土了吧”
祝微星又咳了片刻才缓过劲,抬头就见面前站了个矮小的男生,长得还算白净,可笑容却假假的。
对上祝微星时,那人眉毛高高一挑,又开始埋怨“警察打电话说你那天离开酒吧后就出事了,脑子摔坏还开了刀,不会现在还没好吧你这人也太没良心了,我之前在手机上好心关心你,给你了几条消息你都不回。”
对方口气没遮没拦,语调也满是浮夸,想也知道情谊有多塑料,应该是祝靓靓过去在学校的狐朋狗友之一。本意不想搭理,但忽在他话里听到“那天”
、“离开酒吧”
等关键词,莫非对方是知情者之一
虽然警察说了坠楼无内情,但故事情节并不连贯,比如祝微星为何独自离开酒吧,为何心情不好为何去到擎朗酒店,为何选择上了空中花园这些都是未知,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再了解一下。
于是他接了话“好很多了,谢谢关心。手机是因为被砸坏了,丢了你们的号码,来的消息我分不清谁是谁,所以都没回复。很抱歉。警察的事,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假笑男生只当摔坏脑子是形容夸张,不知道祝微星失忆,见他态度这样礼貌不觉被尊重,反而以为对方阴阳怪气,毕竟祝靓靓从不是好好说话的人,于是有些不快。
“当然添了很多麻烦,一天十几个电话,还要去警局做笔录,差点没把我烦死。哎不过,靓靓,比起刺刺和阿薛那俩货,我真够讲义气了,警察问你和谁结过怨,虽然我手指脚趾加上都不一定够数,但我还是一句没提,包括你以前高中闯的祸,还有付威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不像刺刺,大嘴巴,亏得被我给拦了,不然你出了院也要去警察局坐一坐,你可真要请我吃饭,故人坊那些餐厅让我挑”
他以前高中什么事付威又是谁难不成自己真有违法乱纪,没被小张警官查出来吗
祝微星眼神微闪,回了个淡笑“那真是谢了,有时间一定。”
“有什么时间不如就今天我把刺刺和阿薛都喊出来。”
假笑男生来了劲。
祝微星正想要如何拒绝,刚巧电话响了。
他指指名为“辅导员”
的来电道“今天真不行,把你们的号码再给我一次,我记下了。”
男生“啧”
了一声,扫兴道“那行吧。”
给完号码,略带鄙视的扫了眼祝微星身上贴胶布的衣服,又落到他土的一比的型上,眼里却带了些诡异的嫉妒,然后不太痛快的离开。
辅导员让祝微星一会儿去办公室。
路上,祝微星看了看假笑男生来的三个号码,原来他叫李励。社交软件里有,还有那阿薛和什么刺刺的。三个都被祝靓靓不客气的分在狐朋一组里,果然不是什么正经朋友。
到了办公室,祝微星见到了这段日子与自己做了不少沟通的辅导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姓夏,气质并不和蔼,但很严谨认真。
夏老师核对祝微星带来的申补材料并询问他的课业计划。
祝微星没有隐瞒的表示了自己目前学习长笛的混乱基础和困难。
夏老师一愣,似是没想到这方面“你现在的专业老师是木管组的陈周老师。这样吧,大课你先跟着,小课我去跟他沟通,针对你的情况看有没有解决办法。当然前提是你要保证足够的课时,你不来上课,我再安排都帮不了你。”
显然祝靓靓过去不仅在家玩消失,在学校也常如此。
祝微星连忙谦虚表态。
“你之前不住校,那这学期呢”
夏老师盯着和从前判若两人的学生。
察觉到老师眼里有些淡淡的期待,祝微星犹豫了下,道“还是不住。”
他本有很多理由可摆出来,比如住宿费问题,自己的身体问题,再是还要顾牛奶摊的问题,但最终祝微星没解释,只说完便沉默了。
夏老师看着他,忽道“你忘了很多事,有些可以慢慢想,但有一样,我希望你能记得,且不能再忘。”
祝微星看着她。
夏老师说“记得你的学费是怎么交的。”
祝微星眸光一动“我奶奶”
“算是吧,反正都是你家里补贴,”
夏老师点头,语气有点冷,“国家给你哥哥的残疾人补贴,被你奶奶拿来交你的学费了,半年的低保加残障金正好凑满一学期的钱。”
祝微星一呆。
“去年我让你申请助学基金你不愿意时,在我的反复追问下,你自己告诉我的,你说你不需要学校补助,被同学知道会特别丢脸,宁愿让家里出钱。现在告诉你,并不是为了得到你什么解释和保证,我只希望你知道,你每天在学校度过的一分一秒,不止是你自己的人生,而你又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
老师表情并未多郑重其事,甚至显得轻描淡写,但她话落,祝微星一直淡然的表情已微微变色,白中泛红,红里带青,那是属于愧疚的色彩。
为了更好更坚强的生活,他一直在努力与过去那个心术不正的自己做着剥离,他不想受对方影响,不想被那片污浊沾染。然不可否认,他需要为过去的自己买单,甚至是赎罪。狼心狗肺是祝靓靓,忘恩负义是祝靓靓,却也是他祝微星,这就是他的过去他的曾经,他没办法当做什么都没生。
祝微星想道歉,但知道最该抱歉的对象不是眼前人。
从办公室离开后祝微星沿着校园默默的走。刚到家的几日,他在网上搜索过u艺,讨论度最高的竟然不是学校的教育和专业,而是过去这里曾有过的一位名人校友。博人关注的也不是这位校友的学术成就,是他豪门望族的出身和花边新闻。有关学校,更多的是负面评论。有说u市最好的音乐学府是u音。u艺就是个三流院校,像一把廉价乐器,未上过台,已半淘汰。学生老师教学资源都滥竽充数,每年艺考招进无数死鱼烂虾,塞钱就能进的名声由来已久。作为那位豪门少爷的母校,他在此的求学经历更像其人生的黑历史,让人提起只笑言他年少选择的一场错误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