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不知握着那双煞气极重的惊墨杀了多少人。
他一刻也不曾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是日日刀尖舔血之人。
[苏楼主可知西北昆仑山下,神的后人,忏罗族?]
苏堰眸色深了一瞬,他又深深吸了几口烟,并未直接回答沈倾寒的问题,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仿若可以气吞山河的男人:[沈倾寒。我想你应知晓顾倾妤真实身份。她很是信任你。]
沈倾寒瞥了眼苏堰,无声默认。
[我父亲曾是大景异姓王,苏泽。母亲乃是老太傅的独女。]
沈倾寒垂下眼帘看他,转身坐了下来,拿起茶盏摸着上面的纹路。
[我是他们的独子,从小锦衣玉食长大,在我弱冠那年,先皇后与我母亲商议之后,定下我与大景明珠的亲事。]苏堰笑了笑,桃花眼眸里闪过一丝释然:[就是当时排行第九的淮阳公主李时婉。]
[我年长她八岁。说实话,初次见到小公主我还是挺开心的,我向来喜欢漂亮的东西。可是这丫头第一次见面就把我揍了一顿,她嫌弃我太老。]说到此处,苏堰低声笑了起来,面色变得柔和了一些,他抬手抚了抚脸庞,似是对那个时候有些怀缅:[多没有眼光又粗鲁的丫头。不过,她既心中之人不是我,我亦不会强人所难。把她当做妹妹也好,看着她长大,变得成稳,嫁人,生子。可是。。。那李时禹,那个混蛋。。。毁了一切。]
苏堰皱紧了眉,那双精致的面孔因为愤怒有些扭曲:[我父亲去平定山匪而死只是表面的说法,实际上是李时禹提前做了埋伏设下了圈套,才害我父亲致死。李时禹篡位那天血流成河,李时婉身边之人全部惨死,亲近之人更是多以折磨。那个混蛋做的根本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他不配继承大景江山!]
[李时婉并不知晓这些,我也从未与她说过。我想,若是她这一生无忧无虑也好。可是你可知,李时婉制造的死讯传到那李时禹耳朵之后,那个家伙竟然广纳后宫,嫔妃皆是与李时婉相像之人!他中央集权,以暴制暴,强制兵役,实乃昏君!李时婉是他亲妹妹!他竟有如此龌龊有悖天伦的想法!]
苏堰拿起手边的酒坛,猛的灌了一口。
洒出的酒水滴落在他的衣衫,晕开了一片墨色,他毫不在意,目色辽远。披散的青丝在风里扬起微微的弧度。
难掩倜傥风流。
[沈阁主。帝星未灭。]
沈倾寒拿着茶盏的手停在半空,乌黑的凤眸蓦然看向苏堰,眸底汹涌泛着杀意。
握着惊墨剑鞘的左手握紧又松,松了又紧,最终将手从剑鞘移开,默默为自己添了一杯新茶。
苏堰桃花眼弯起了迷人的弧度:[你刚才想杀我是吗?]
沈倾寒并不否认:[嗯。杀你很容易。妄念楼能做到如今规模,定是不容小觑的。我没有必要为自己添麻烦。]
苏堰倒是没有像一开始那般怕他了,他笑了笑:[我死了小心咱们的小公主记恨你。]
[是啊。。。]说到那个少女,沈倾寒眸中的杀意尽数散了去,暴露在暖阳下的面庞缱绻万分:[苏楼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哦?]
似乎是知晓沈倾寒想要说的内容,苏堰在徐徐清风中笑意更甚。
背后的槐花树香气阵阵,无数雪色的花瓣从天降落,像是下了一场香艳无比的雨。
清脆的鸟鸣在惫懒的傍晚嘤嘤成韵。
蓝天为布,白云为衬,红霞为点睛之笔。
两位组织的掌权人相视而笑,达成了某种意义上的一致。
浮云卷霭,浮光跃金。倒是一时分不清那风华绝代的二人与周遭的风景,谁更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