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步声急急地往这边赶来,声音嘈杂而急促,隐隐还可以听见人声。
“大公子!大公子!”
“大公子,您不能进去,老爷有吩咐……”
……
是6绎?!
她正揣测着,不过转瞬功夫,6绎已经疾步进来,两人四目相投……今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望着他。
“爹爹,您找她来作什么?”
6绎问6炳,语气透着焦急。
6绎不答,开口便薄责道:“你看看你,连靴子都不换就踏进来,踩得一地泥。袁姑娘还比你懂事些,知晓先换了鞋再进来。”
6绎楞了楞,目光瞥向今夏的脚。
“岑福!”
6炳唤道,“把袁姑娘送回去吧。”
今夏一声不吭地起身,与6绎擦身而过的时候,轻声道:“我走了。”
6绎还未及点头,转身望去,她已随岑福离开。
“爹爹,您找她来作什么?”
他复问6炳。6炳已经接连好几日都卧床休息,难得今日看上去有些精神,怎得突然把今夏寻来,莫不是知晓些什么了?
6炳抬眼,慢吞吞道:“我也想问,你总三更半夜跑到人家门口呆着,作什么?”
“我……”
6绎语塞,“您怎么知晓的?”
6炳冷哼一声,不理会他。
6绎禁不住担心,接着问道:“方才,您没为难她吧?吓唬她了?”
“你看她的样子,像被吓唬过么?”
6炳转开话题道:“对了,俞将军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很快就会把他转入刑部大牢,由刑部尚书黄文升亲自审理。黄尚书那里我已经打点过,应该会安排他去北边戴罪立功。先在北边呆两年,再寻机会往回调吧。”
6绎闻言大喜:“如此再好不过,多谢爹爹。”
“好在蓝道行这事一出,严嵩也顾不上其他事情,这事办起来也还算顺利,就是多花些银子罢了。”
6炳问道,“我之前还真没想到,区区一个山野道士,居然能撑住拷打十几日,死不开口,不容易。”
6绎沉默不语,每一次蓝道行晕厥过去,6绎都希望他不用再醒来,不用再受此非人的折磨。
“你扶我回房去,我还有件东西要给你。”
6炳扶着桌子欲站起来,忽然身子一歪,整个人栽倒下去。6绎大惊,慌忙扶住爹爹:“爹爹、爹爹……”
似在片刻之间,6炳整个人都垮了下去,面色灰白。
“扶我回房……”
6炳低哑道,整个人要靠儿子的支撑才能勉强站住。
从未见过爹爹这般模样,6绎心中甚是焦灼,看出爹爹已无气力,他干脆将爹爹抱了起来,一直抱到屋内床上。
“爹爹,我马上命人去请大夫来。”
6绎轻柔地将爹爹放下,拿靠枕垫在他后背。
6炳努力撑了撑身子,手指向多宝格:“你把那部《杜工部集》拿来。”
“爹爹,请大夫要紧。”
“不……你拿过来。”
不放心地让他靠好,6绎将多宝阁上那部《杜工部集》取过来。
6炳的手已经使不上力,示意他将书册打开:“把里面那封信取出来。”
信?夹在书册里?
6绎心中泛疑,翻了好几页,才找到夹在其中那几张薄薄的信笺,递给爹爹。
6炳却摆摆手,示意他自己看。
心下诧异,6绎展开信笺,有一张风水堪舆图,详细说明某块地如何如何有王气,得此地者有得天下之势。另外几张详细描述了严世蕃如何霸占这块地,在上头建造楼房等事。
“这是?”
“这是我几年前就给严嵩下的套,”
6炳喘了口气,艰难道,“蓝道行已死,中官翻供,正是圣上对严嵩对厌恶的时候……我知晓你手上还有严世蕃勾结罗龙文通倭的罪证,现下就是扳倒严家最好的时候。”
“爹爹,你……”
6绎万万没有料到6炳对严家还留了一手。
事情都交代毕了,6炳疲惫地闭上双目,口齿含糊道:“交代给你,我就可以放下了……你去吧,让我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