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这两个人该坐下来扎一下帐了,然后将余款及帐目交给主家。
大爹爹劈里啪啦地打了一番算盘。很快,进项与出项就全部出来了。
“人情”
钱一共收了11o18元,支出的总费用为1oo1o元。这一场丧礼办下来,净落1oo8元。
这年头,物价高涨,攀比之风盛行,通常情况下一场丧礼办下来都会耗费主家不少的钱财。而郁风家竟然还进账1oo8元!这真是少有的情况!
之所以会这样,那是因为大家伙,特别是村里的人都知道郁风家当前比较困难,所以从上到下自始至终一直是能省则省。这几天的饭菜,与一般人家相比,明显地要简单低廉一些,但众人都很体谅,没有一个人说三道四的!
扎帐时,许多没事干的人,站在边上围观。对于这么一个收支结果,个别上了年纪的村民咂咂嘴,有些酸溜溜地说道:“哎唷,还落个千把块钱嘛!”
每个人都是要面子的。听了这个话,郁风与母亲便有些脸红。
母亲突然想起了什么,向众人解释道:“小安她爸昨天过来时,出了一千块钱的‘人情’钱。他是不用出钱的,是怕我们家钱不够用,怕她姑娘为难。这个钱是不能算在里面的。其实没有落钱,正好平了。”
说完这些话,母亲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后来,母亲跟人家说了好几遍,生怕人家说她们家办了一场丧事,还落下了钱。
多半的亲友都回家去了,但一些重要的亲戚,在一件大事处理好之前,是不好走的。那就是奶奶的赡养问题。
对于一般的人家而言,这不是什么问题。如果一个儿子过早地去世了,那么其他的儿子就多尽点孝,然而郁风家已是三代单传。按理说,即便如此,也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毕竟郁风还有三个姑姑啊。父亲走了,三个姑姑适当地分担一点就是。
问题在于母亲与奶奶一向不怎么和睦,经常是吵吵闹闹的。现在让她一个人一年365天的去侍候老太太,那肯定是做不到的。而郁风的三个姑姑又都是喜欢打一些小算盘的人。
当年,奶奶还有能力干农活的时候,一到农忙,家家都盼着奶奶去帮忙;农闲时节,却鲜有接奶奶去住住的。
父亲生病之后,还没有去世,几个姑姑就说了:儿子死了有孙子!言下之意赡养老太太是郁风一家子的义务,跟她们这些做女儿的没有关系。她们明明知道郁风常年在南京上班,赡养不了奶奶,间接地变成了母亲一个人的义务。
郁风的这几个姑姑肯定都知道应县还有一句老话:没有哪个孙子养老太!当然了,这个时候她们是不会对自已这么说的!
当时,母亲全身心地扑在父亲的身上,日夜担心着父亲的安危,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精力跟她们去掰这个理。
父亲去世之后,三个姑姑又跟相干或不相干的人说起了她们的这套理。母亲也放出了话,她绝对不会一个人去养老太太的!几个姑娘都有份。
郁风知道自己是应该赡养奶奶的,可是将奶奶带到南京去生活,那显然是不现实的。奶奶留在家里,只有母亲一个人照顾,而母亲并没有照顾奶奶的义务。况且,她们的关系本来就不融洽。要是母亲不乐意,将来必定产生矛盾。郁风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是真的出现了老太太没有人照料的局面,到时候,被人说道的不仅仅是母亲,郁风的三姑姑也全都有份。
二姑父放出话来:将老太太送入养老院,四家人各出一份钱。
郁风觉得这个方案挺适合他们家目前这个情况的。
二爹爹知道这个事情后,坚决不同意:老太太有这么多下人(应县方言,意为儿孙子女),又不是孤寡老人,送到养老院象什么话?以后,郁家还怎么做人?走出去,不被别人骂吗?
送养老院的这条路也行不通!
大姑姑找到郁风,说道:“奶奶在你们家过,我们几个做姑姑的,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会贴补一点给你的。”
郁风没作声。他又能说什么呢?不同意吗?赡养奶奶本来就是他们老郁家的义务啊!同意吗?他也照顾不了奶奶,到时候得由母亲一个人照顾奶奶。他凭什么替母亲做主,替母亲揽事呢?
几个姑姑又找到郁风的舅舅与舅妈,请他们从中说合。
郁风与母亲站在东墙外的时候,舅舅与舅妈走了过来。舅舅对母亲说道:“阿姑啊,老太太就在郁家生活吧!她又吃不了多少,喝不了多少!”
母亲沉着脸说道:“她们凭什么把老太太丢给我一个人啊,自己全都撇得干干净净的!”
舅妈又对母亲说道:“她们都已经说过了,会贴补你家的。”
听到舅妈这么一说,母亲禁不住地语气很是冲冲地说道:“她们说的比唱的还好听。我不要她们家的贴补!”
舅舅还想劝说,被母亲打断了,带着几分哭腔抱怨道:“当年,就是听了你跟妈妈的劝,我吃了郁家一辈子的亏!这一回,我是不可能再听你的话了!”
舅舅悻悻地说道:“我也是承她们一个情,过来劝劝你。行与不行,最后还是由你自己决定。”
母亲有些情绪激动地说道:“你们就知道做好人!”
这个时候,郁风舅妈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也拉下了脸色,说道:“我们也是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怪我们!”
继而转向郁风的舅舅,说道:“他爸,我们回去吧!”
就这样,郁风的舅舅与舅妈回家去了。本来郁风的舅舅是要等到这个事情有了一个结果才回去的。
舅妈觉得母亲太不给她留情面了。因为这件事情,母亲与舅妈一向还不错的姑嫂关系产生了一定的隔阂。
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