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辰道:“他确实做了一些部署,他安排他的儿子项峰做了禁军统领,又降李怀远为右相,将他自己的舅兄邓布抬为左相。”
姝儿唏嘘道:“看来康王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在你父皇驾崩之后,将朝堂的权利集中在自己手上,不让你皇兄有反扑的能力。”
项辰的手紧紧地握着杯子,脸色凝重:“那个邓布不能留。”
姝儿愣了一下,待反应过来项辰的言下之意,忙道:“你疯了?刺杀丞相可是重罪。”
姝儿见项辰沉默不语,想了想,道:“项辰哥哥,你读史记时可有看过吕太后本纪。”
项辰抬眼,不明其意:“看了,不过没有细究,女子该以贤德柔顺为美,高祖娶了吕后那般心狠手辣的女子,实是汉家的不幸。”
姝儿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他是个古人,他没见识,不要和他一般计较,但心里还是不痛快:“你既看过,那你也该听过白马之盟?”
项辰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刘邦怕自己死后吕后掌权,会侵害刘家的江山王座,便与功臣宿将们斩白马为誓,非刘姓不得王者,非功者不得侯,不如约,天下共击之。”
项辰不屑道:“人死如灯灭,刘邦死后,跟着他打天下的那帮功臣并未阻止吕后残杀刘氏王侯,立吕家人为王。”
姝儿问:“你可知为何跟着刘邦打天下的那群人未阻止吕后封吕家的人为王?”
项辰冷哼道:“自然是事不关己,吕后逼死的是刘姓王族,抢的也是刘家的封地,与那些开国的功臣并无利益冲突。”
姝儿未料到他竟能看得如此通透:“你在宫廷这么些年,该知道,朝堂的权利若从大处分,那只有两种,皇权和相权,皇权代表着最高决策权和兵权,由皇室宗亲掌管,相权拥有制定法令,执行法令,甚至操纵整个朝廷的运作的权利。”
项辰点头:“没错,我父皇有任免百官的权利,可若涉及具体事务,尤其是县郡那边地方官员选拔,我父皇很难辨清哪些是有才干的,哪些又是庸才。所以,三省六部报上来的名单,我父皇几乎不会驳回。”
正常,你让一个皇帝去了解基层一个县里的官员好坏,这是不可能的,所以在人事任免上,那些基层真正干活的官员任免,皇帝根本就插不上话。除了这些,各部的具体事务还是需要各级官员操办,皇帝参与的并不多。
姝儿道:“吕雉真正聪明处便是她一上台,就收编皇权,却没有动相权,那些打下江山的老臣子,依旧位极人臣,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为了刘邦的子孙,去得罪吕后。”
项辰豁然抬头看她:“你的意思是周勃和陈平动宫变是因为吕后动了他们的利益?”
姝儿头:“吕雉逝世,遗命吕产为相国。这才是让陈平和周勃联手动宫变的根本原因,吕后死前为了护住吕家,不得已动了相权,严重触犯到了那些军侯的底线。”
项辰举一反三,立刻明白姝儿言下之意,不由笑道:“所以康王也已乱了阵脚,他贬了李远怀,便是触动了以李远怀为的士族利益。”
姝儿道:“康王之所以能在朝堂横行那么多年,除了他手上的兵权,便是他从未妨害到士族集团的利益,他残害的一直都是你们项氏皇族,这于朝廷上的那些世家大族而言,不过是你们自己皇权的划分,与他们并无关系,所以谁当皇帝,于他们而言没太多区别,反正不论谁赢了,掌握皇权的还是你们项氏皇族,他们需要考量的,是哪个人当皇帝,能给到他们家族更多的利益。”
项辰心绪激动:“可他如今触到了士族的利益,那些人便不会再袖手旁观。”
姝儿用力点头:“李远怀历经三朝,在朝堂上的势力盘根错节,如今他被贬,正是你皇兄拉拢他的好机会。”
“确实,李远怀一直是明哲保身,不参与任何派系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