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不过我真是闲不住的人,这要是让我待在谯郡就闷死了,能干啥?打猎?钓鱼?”
陈安抓着脑袋,为难地嘟囔道。
“还要继续把你的眼线、哨探布好,北方氐秦、鲜卑,还有即将北伐的桓温动态一并快马报之与我。”
陈望叮嘱道。
陈安有些得意地道:“这简单,莫说是这些,就算凉州、仇池、代国、吐谷浑这些地方我也能探得消息。”
“哈哈,叔父威武啊。”
陈望由衷地赞道。
司马熙雯也站起身来,微笑着对陈安道:“你快回去歇息吧,从夫君病重到现在,你还没睡个好觉吧,听葛洪说,你们从交州一路赶回,路上各跑死了四匹坐骑。”
陈望闻听,肃然起敬,这真是父亲的刎颈之交,于是诚心诚意地给陈安又施了一礼。
待陈安走后,陈望陪同司马熙雯回到后院,再次瞻仰了父亲的仪容。
然后叮嘱了司马熙雯要早歇息,才回到北卧。
刚进门脱去鞋子和外衣,小环就打了热水进来,用热布巾帮着陈望擦拭了后背。
放松下来的陈望突然感觉到了两腿之间那钻心的疼痛,脓水已经洇湿了内襦裤。
让小环取一些外敷的药膏用,小环答应着取了回来。
问陈望哪里受伤了,需不需要帮忙涂抹。
陈望苦笑道:“我自己来行了,是这里,这里。”
说着指了指胯下和后面的屁股。
小环看了看他内襦裤一片黄澄澄的旮旯,脸一红,扭身出了门。
陈望洗漱完毕,拖着疲惫的身子仰面躺在大床上,忍痛将已经磨破了泡的双腿中间涂完药膏。
熄灭了灯,在黑暗中,借着透进来的月光,看着顶棚上雕刻的牡丹花纹,想起了心事。
回来的路上就想明白了,桓温已经年近六旬了,既然他这么热衷于北伐,那就伐去吧。
鲜卑燕国是淮河以北最大的割据势力,国力雄厚,两虎相争,乐得看个热闹。
最重要的一点是三年的丁忧守孝,退出朝政,能令自己看清谁才是父亲最忠诚的手下,以待日后真正的东山再起。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打定主意,连日来的疲劳和紧张,倦意上涌,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被打开了。
睁开迷离的双眼,见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在外间站住了。
陈望起身擦了擦眼睛,一道光束照在来人的身上,虽然有些朦胧,但能看清楚模样。
银盔银甲,殷红战袍,身材高大,剑眉细目,三缕短髯,威风凛凛,恰如传说中灌江口显道二郎神下凡。
陈望不由得惊呼道:“父亲!您怎么……”
陈谦看着陈望半晌,脸上露出了微笑道:“望儿,后日我将要永埋黄土,长卧九泉了,特来看看你。”
“父亲,您不能去啊,江北、大晋不能没有您啊,儿实在是无能为力。”
说着,陈望起身下了卧榻,顾不得穿鞋,赤着脚待要走过去。
陈谦抬手止住道:“你不要过来,为父不能久留,且听我说完。”
陈望慌忙跪倒在地,无助地哭泣道:“父亲,您别走啊……孩儿从建康、下邳一路走来,江北百姓家家户户都供奉父亲画像,视若守护之神,江北官员无不对您视作明主,荡平胡虏,恢复大晋江山,不能没有您啊!”
“唉……望儿,为父本亦是如此心愿,怎奈当年少不经事,蒙昧无知,一味尽忠,哪知朝中羁绊太多,圣上羸弱无力,望你不要重蹈覆辙。”
“还请父亲示下,儿今后该如何行事才好?”
“先不管遇到多大难处,都有要照顾好家人,保留我颍川陈氏一脉,其次晋祚并不长远,能扶则扶,扶不起,彼可取而代之。”
“但……我们颍川陈氏世代忠于大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