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也是大家嫡女,好人家的姑娘,也是爹娘千娇万宠着长大的。
一朝家道中落,寄人篱下,为了不被许配给落魄书生,她得罪了老太太和大娘子,被指责忘恩负义,她无话可说。
没人为她盘算,她便自己给自己寻出路,抛下了曾经的小姐脸面,拼命一搏,豁出去给申弘当妾。
就在此刻,她多年的心结总算散去。
她从不觉得自己想过好一点有什么错,重来一次,她还是会舍下羞耻,为人妾室。
只是自小母亲的教诲,让她也曾想过是否要维持傲气,哪怕去过那每日为一斗米奔波劳碌的日子。
可,林絮柳不甘心,凭什么!
凭什么她明明有一条路在前面却不能抓住?凭什么要吃一辈子的苦?甚至子子孙孙要吃同样的苦。
要是她身为男儿,她愿意去投军,愿意拼命读书,愿意独立门户自己吃苦,可她偏偏为女儿身,除了申弘,她无路可走。
所以,她不后悔,即使被老太太厌弃,即使整日在后院勾心斗角。
林絮柳狠狠用袖子抹干泪水,此时长枫墨兰长曜,儿女们都在她身前关心地围着。
老太太脸色明显不好,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仿佛也跟着紧紧绷着,诰命?即便是她也没有得到朝廷如此封赏。
长柏安抚着王大娘子,嘴里立誓也挣个诰命回来给她,王大娘子这才露出一个浅笑。
申弘听完圣旨就偏过头,背手而立,光线下看不清脸色好坏。
林絮柳扫了一眼众人各异的目光,久违笑出声,举手投足皆带上了轻快的意味。
———
永安王府。
自那日在申府收到圣旨之后,林絮柳和墨兰都与长曜住进了永安王府。
林絮柳自不必多提,她写了一纸和离书留在申家,也不在乎申弘有没有按下指印,如今想住在哪里都是无拘束的。
至于墨兰,她来王府住下,则是为了备嫁。
景崇说服父母上门提亲还不够,又借着面见官家的机会,请官家亲自下了圣旨为两人赐婚。
在王府备嫁,一则抬高身份,与景崇门当户对;二则就是因为申家如今名声不大好。
这几日林絮柳怎么准备都有些觉得不够,既是因为墨兰是她最心爱的女儿,也有自己当年的遗憾。
林絮柳把这些年攒到的适合侯府大娘子的饰都拿了出来,让墨兰随意挑选,还有田契铺子都给她作为嫁妆带去。
墨兰看着眼前娘亲的私房钱,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挑了几件收下,算作娘亲的心意。
林絮柳却不满意,叫她都留下。
长曜哭笑不得,说:“官家和太子的御赐已经下来了,光是这几件就尽够了。”
林絮柳蹙眉,“那几件东西贵重是贵重,可女儿家嫁人是方方面面都要准备上的,哪里够啊?”
长曜摇摇头,明白这是母亲关心则乱,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女儿要出嫁,担心她去夫家受欺负,为了排解心情才这样做的,也就不再劝说。
墨兰劝道:“这嫁妆中有官家御赐,太子御赐,还有曜哥儿给的陪嫁,还有景家送来的聘礼也带着,哪里还不够景崇小侯爷的脸面。”
墨兰又笑了一下,开玩笑说:“娘亲你要是给多了,那景崇他们家为了不失面子,还不得再多送些聘礼来,一来二去,岂不是连侯府都要掏空了。”
林絮柳转念一想,的确要给姑爷脸面。
又换了些银票,过来说:“银票轻便隐蔽,到时候不在嫁妆单子上写明,亲家肯定无话可说的,就当是娘给你的私房钱吧。”
长曜无奈地墨兰使了个眼色,墨兰见了只得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