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谢珏的目光终于从她微张的唇瓣移开。
他微微挑起眼尾,修长的手覆在她脖子上,看似掐着实则摩挲轻抚,指腹微动,从她薄薄的颈后,到她柔软的耳垂,再到那脆弱的喉管。
忽然间,看着她眼里一汪汪荡漾着的水,谢珏的手止不住地用了些力,指腹和掌心完全贴在了她肌肤上。
这力度说起来不重,对他来说更像是抚摸,但就是这点力气都让岁安痛苦不堪。
她根本承受不住,只能被迫扬起脖颈,就像是引颈就戮的天鹅,从喉咙里出一声声的呜咽。
这呜咽声散在这空寂的天地间,细细听去像是一哀婉的乐曲,如泣如诉,声声催人心肠,剖人心肝。
“哥哥,哥哥……”
岁安一声声地喊着哥哥,眸子里的水倾泻流出,那张落了雪的小脸看上去分外无辜。
却也让人凌虐欲更重。
男人手指抖,染了水光的眼尾糜红一片,脸上却无任何不忍与怜惜。
他的手粗糙,染血,能单手捏碎人头骨,他手下的少女脖颈却纤细莹白,美得像易碎的白瓷……
谢珏微微垂眼,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指腹磨她脖子的力度更重了。
重到似是当真要把她毁坏掉,碎掉。
“疼……”
在男人又颤着手加重力气时,皮肤的刺痛感、喉咙处的窒息感双双袭来时,岁安忍不住地喊了声疼。
声音细细的,小小的,听去像是幼兽的哭泣,可怜得要命。
在这颤巍巍的哭声里又含着一丝战战兢兢的害怕。
对他的害怕。
似是一根刺突然扎在心头,谢珏抚摸她脖子的手指忽地顿住,松开了。
“滚!!!”
“滚回去!”
谢珏吼了声,宛若野兽在嘶吼,声音在这雪天回荡,震得枝头的雪都落了下来,飞鸟都扑扇着翅膀飞走。
岁安亦是被惊到,她耳朵嗡鸣,耳膜似是都要被这声音穿透,那三个字一直在她耳边盘旋。
她觉得耳朵好疼,疼到她双眼泛红,忍不住流眼泪。
为什么,为什么哥哥又要吼她,凶她呢。
岁安先天弱症,生的愚钝不够聪明,她根本猜不出他的心思,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对她这么温柔的人,现在却要掐着她脖子,还要大声地吼她。
昨日,分明他为了救她满身是伤,昏迷的时候还一直念着她名字,让她不要怕,他说他会护着她……怎么今日醒了后就这样了。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
可她已经很努力地替他包扎伤口了,她还想等雪停了以后便去外面给哥哥找大夫,只是后面她实在太困了便睡了过去。
是因为她贪睡了吗,是因为她没有去找大夫吗,是因为她害他受伤了,所以哥哥才这么凶吗……
……
在男人大吼之后,四周出奇地静了下来,只有飞雪落下的簌簌声,两人之间的沉默不断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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