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店小二见状,吓得面如土色,悄声道:“客官身携凶器,要是被官府看见了,那还了得,连性命都不保,岂敢以剑作抵押!既然没有带钱,如何还如此海吃海喝!”
可郎只得道:“实不相瞒,我是刚从山上下来的道人,孤身一人到此,身上除了这把宝剑,再无分文,实在无他物抵账,奈何?”
这店小二一听,也作主不得,只得把老板娘请来,不一会,就见一位女子款款而来,这可郎一见,不禁浑身骨头都酥了,只见她:
脸儿白里透红,身儿凹凸有致,一步一摇风流态,一眼一颦媚情传,语音未出嘴先笑,身儿未近香袭来。
这女老板一边过来一边道:“是哪个如此无礼,到我的店里吃白食!”
过来一见,在坐的却是一位翩翩少年,身高七尺,生得虎背熊腰,面目英俊,英武袭人,便平添几分好感,听店小二道出原委,不禁笑道:“看你一个孤儿,不懂规矩,也还罢了,我也不为难你,只是不能白白吃了好酒好菜就走人,你要愿意,就在大姐这店中做几天工,算还了饭钱,如何?”
这洪可郎见这老板娘不仅年轻貌美,说话还温柔可人,巴不得要在这老板娘身边,忙点头应承。
原来这家唐家饭店在宝靖城中算是老字号了,原是姓唐的夫妻开了这店,也不怎么景气,老板娘得了肺痨,见妹子为人乖巧善理家事,便让她来这店里,帮她打理饭店生意坐守柜台。这妹子姓柳名江红,不仅生得貌美,更是精明能干,言语风趣,善于笼络客人,不少客人吃了一顿,便想来吃第二顿,同她戏耍斗趣。因此自从这妹子来打理后,生意竟红火起来。不久这妻子去世,这唐老板也便打起了这妻妹的主意,将这妹子做了填房。不少客人见她有了主,便也就少来了,生意便又冷落,没想到好景不长,这唐老板娶了这柳江红不到两年,便又同他前妻一样,得了痨病死了,娶的这两任妻子,却还没有生下一男半女,这柳江红虽是恨自己命运不济,年纪轻轻就经历生离死别之痛,却还是忍悲含泪,经续经营这饭店。没有想这饭店自男人死后,生意又红火起来。那些单身光棍不三不四的人,贪这女老板美貌,又无了主,少不了上这店来骚扰,这柳江红一个寡妇,虽是年纪轻轻,却是什么人没有见过?那些想调戏她或想占她便宜的人,无不被她的那张甜嘴乖言打了,就是一些想吃白食的刁客,也都在她的花言巧语下乖乖掏钱走人,她开了这几年饭店,不仅赚了不少钱,还生生没有让一人占到她半毫便宜。
这洪可郎一从小练武之人,虽没有做过饭店活计,却也有一身蛮力气,也是想讨老板娘的欢心,劈柴搬粮,洗碗扫地,店里重活脏活争着干,从来不叫累。干了半月,柳江红过意不去,便要打他些银子,让他走人。这洪可郎哪舍得离开,便央求道:“我如今已无依无靠,去了哪里都无非讨碗饭吃而已,老板娘若不嫌弃,就让我在这店里混碗饭吃罢。”
柳江红道:“我何尝不想让你在这店里干活,只是看你一习武之人,自有你施展本领的去处,难道甘心在我店里做一辈子伙计?”
洪可郎也是色迷心窍,只是摇着头,道:“我只要在这店里,哪里都不去。”
柳江红只得叹息了一声,道:“你既然不走,我也不便赶你,那就留下罢,我照付工钱就是。”
洪可郎道:“只要在你身边,有口饭吃就是,哪要什么工钱。”
这柳江红一听,心里也明白,也爱这少年英俊,怜其孤身无依,便也不言语。
转眼正值中秋之夜,柳江红按惯例,将店里的伙计都放了假,让其回家团圆,只留下自己与洪可郎两人守店。到了晚上,柳江红亲自下厨炒了几个下酒菜,与洪可郎对酒赏月。正是明月当空,槐树之下摆一张小桌,面对几道炒好的精菜和一坛好酒,二人一面吃喝,一面各诉往事,说到动情处,不觉双双垂泪。柳江红道:“看你堂堂身貌,也练了功夫,不应是甘屈人下之人,总不成就屈身在这饭店,做一辈子伙计罢?”
洪可郎此时也喝了酒,胆子壮了,也便道:“我也不想瞒姐,不是舍不得这店,只是想到能守在姐的身边,莫说守一辈子,就是八辈子也情愿。”
这柳江红一听,不禁破涕而笑,道:“你是真心喜欢我么?”
这洪可郎一听,慌忙离席跪倒下来,道:“老天爷在上,今天对月宣誓,我洪可郎这一辈子,只是真心实意喜欢姐一人,若是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柳江红见状,慌得忙上前将其撑了起来,笑道:“小小年纪,名堂倒不少,我可是一个寡妇,年纪也比你大,你不嫌弃么?”
洪可郎道:“我哪管他那些,我只晓得姐人好,心好,模样好,只要跟了姐,就打心眼里欢喜,到了现在,更是一步舍不得离开了。”
柳江红一听,叹息道:“罢罢,你既有这心,也实怜你孤苦无依,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到来日,你去找个媒人罢。”
这洪可郎一听,喜不自禁,忙道:“好哩,好哩!我明天就去请媒。”
说罢,自己将一钟酒一饮而尽。
二人正谈得入港,沉浸在甜言蜜语之际,正是乐极生悲,却听店门外一阵脚步声传来,就见几个元兵,拥着一个军官进来店中。柳江红一见,只得上前,充满笑脸道:“几位官爷,公事劳顿,大团圆节也不休息,不知有何贵干?”
就听那军官哼了哼道:“少啰嗦,好酒好菜,快快上来。”
柳江红道:“请官爷小待,待我去做了来。”
忙引官军在桌前坐了,让洪可郎敬茶相陪,自己忙去厨房,亲自弄菜。
不一会,酒菜上齐,这官兵一阵吃喝,喝到兴处,那军官见了柳江红,不觉色心上来,对柳江红喝道:“你过来,陪本官喝几杯。”
洪可郎见状,忙劝道:“这是老板娘,喝不得酒,小的来陪就是。”
那军官一听,哪里肯依,冲洪可郎道:“你算什么东西,趁早滚开,快叫那女子过来,不要恼了我的性子。”
柳江红一见,怕洪可郎惹祸,忙笑嘻嘻上来,手中执了酒,到了那军官身边,道:“官爷何必生气,也不怕气坏了身子,官爷看得起小女子,要我怎么陪,我就怎么陪,依了官爷就是。”
一面说,一面殷勤斟酒,那官军一听,哈哈大笑,二话不说,竟顺手将柳江红拉到身边,将其搂在了怀中,这柳江哪料这官军竟如此无礼,一时措手不及,欲挣扎脱身,哪里挣扎得出,却恼了一旁的洪可郎,也是二话不说,回到房间,抽出宝剑来,要同这官军拚命。谁想这一拚,有分教:
酒是色媒人,色是祸中根。
自古贪色者,几人得安生!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