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蛟龙一听,大喜,道:“如此安排,我心里就有底了。”
于是刘尚吩咐,众人二更造饭,三更出。杨蛟龙点头应诺。
一时船队按时启航,当夜正遇顺风,船行得快。到了第三天下午申时,就进入到两界口,刘尚、兴阳等也悄悄分别在沿江两岸跟船而行。杨蛟龙亲自坐在船头,细心观察动静,此时已是无风,便命纤夫进入两旁水岸,拖船行驶。
正行进间,就听轰地一声炮响。船上的马匹听到炮声,一匹匹跃动嘶鸣,好在其被紧系木桩上,动弹不得。杨蛟龙心里早有防备,也并不惊慌,一面向两旁的纤夫和后面船只出信号,河岸两侧的纤夫一听信号,忙弃了纤绳,向江心船中游来,杨蛟龙令一面赶紧抛锚,防止船顺水失控逆行,一面令砍断纤绳,防止被两岸的劫匪将船拉向岸边。此时,就见沿江两岸,无数支弓箭向船队射来,接着又是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投向船队,杨蛟龙冷笑道:“这些旱鸭子,也只会这点本事!”
便忙命水手取了盾牌,护着左右和头上方,因江面宽阔,那弓箭射到船中,已劲力大减,只是那石块凶猛,就有数人防备不及,被砸得头破血流。
只听得洪可郎和陈郁各带一队喽罗从两岸上齐声向江中呐喊:“杨蛟龙休走!”
紧接着一队懂水性的喽罗,个个喝足烧酒,从两岸跳下水,向江中游来。船上的碧云、方云及两位女将,怎肯放过这杀匪的机会,就见碧云、月芳的飞刀一片片闪电般飞去,方云及两位女将挥舞兵器,见靠近一个杀一个,刹时就见江面被血染红,杨蛟龙吩咐船排帮兄弟全力保护好盟主,决不能让匪徒靠近盟主所乘的船只,并亲自带一队水手跳入水中,与土匪搏斗。
刘尚与易兴阳听到炮声,晓得杨蛟龙、方云等与土匪接上了火。两人分别从左右两岸向两界口奔来。右岸易兴阳遇上陈郁,见是一个蓬头散面如锅底的五短粗汉子,一把宽叶大刀在太阳光下照射闪闪放亮,不禁大笑,道:“这是哪里来的杂毛黑鬼,我当是个叫化子哩。”
陈郁一见对方又是一个比自己年少得多的毛头小伙,这样嘲笑自己,不禁气得怒气冲天,火冒三丈,喝道:“哪里来的蟊贼,不知天高地厚,敢来戏弄老子,你死到临头了。”
说着挥刀砍来,易兴阳一杆长矛接住陈郁的大刀,两人过了十余招,陈郁见对方手段高明,不是他的对手,正准备逃离,哪知兴阳早已识破他的动机,一杆长矛步步逼紧,不离陈郁前后左右,杀得他是拼不过逃不出,满身臭汗,透湿数层衣甲,已是狼狈不堪。想丢下大刀向对方屈服,然一个做了十几年的山大王,当着众喽罗之面,哪里拉得下这个脸面,只好以死相拼,易兴阳斗得了个不耐烦,一声怒吼,如似雄狮啸山,猿臂一伸,把陈郁高高提起,然后用力一抛甩在地下,叫人捆了。可笑这山大王,不上半年,又活活做了一次俘虏。
左岸的刘尚,正遇上洪可郎。刘尚曾听杨蛟龙说起这人武功了得,今日一见,真是英雄出少年,高鼻虎眼阔面,身着一身紫色战袍,头顶一块白色绸布,骑着蒙古马,手持一杆水磨钢枪,耀武扬威。这洪可郎一见刘尚,也是一位威风凛凛的汉子,年方三十有余,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持一杆三尖枪,晓得此人必有些来头,便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我洪可郎的枪,不杀无名之辈。”
刘尚一听,不禁呵呵大笑,道:“见你小小年纪,口气倒不少,我也不想让你年纪轻轻就死在我的手中,若识趣,就放下枪,有话好说。”
这洪可郎哪知高低,也是没有遇过对手,不免狂妄,冷笑道:“就听你说的这些狂话,我岂能饶得你!我倒要看看,今天是到底谁死在谁的手中!”
说罢,挺枪来战,刘尚一听,只得挥枪相迎。只见得:
巍巍两界山,映照双枪闪银光;滔滔沅江浪,奏出两将吼声急。一个南山猛虎,双臂似虎爪盖天扑,一个北海姣龙,两手如巨掌铺地擒,一个游僧高徒,学尽天下奇功;一个石洞少侠,练出盖世深功。直战得,两岸猿猴满山惊,江中鱼鳖遍水逃。
两个各施手段,一气之下斗了约三十余招,不分胜败,刘尚不禁暗暗称赞,这少年功夫,还真是名不虚传,不仅力大无比,还枪枪点滴不漏,不免有心想收这少年入义军的念头,便是攻少防多,不相伤害他。只是如此一来,要想取胜他,也还要费些功夫,二人只在厮缠不停。
此时,碧云、方云、月芳、小红、杨蛟龙等人早已打退前来上船打劫的水匪,上得岸来,把薛豹所带的喽罗杀得四处奔逃。易兴阳押着陈郁来到右岸,同碧云、方云及月芳、小红会合,观看刘尚与洪可郎厮杀。易兴阳见刘尚久战不下,按捺不住,就要上前相助,被碧云阻止道:“我见刘尚战那对手,明显是故意让着他,想是有意不伤害他,有收服其为我所用之意,我等只在些观战即可,不可相助。”
兴阳一听,方罢了手。
一时薛豹见势不妙,忙逃到山上禀报夫人柳江红。柳江红闻知二当家被捉,其他兄弟败下阵来,自己男人还在同对方厮杀,不分胜败,急得眼冒金花,半天说不出话来,当转过神来时,便道:“你快快领我去江口观战,要死,我也要同他死在一处。”
薛豹劝阻无用,只好领了柳江红往江边奔来,见沿江两岸,全是黑压压的船排帮兄弟,那洪可郎正与对方厮杀拚命,眼见自己的男人已不是对方的对手,危在旦夕,忙问薛豹:“这对手竟是何等人,如此厉害?”
薛豹道:“我隐约听人说,他们好像就是衡州义军的人。”
柳江红道:“你不是说过,原要去投奔这衡州义军,为何还要同他打斗?”
薛豹道:“先前哪里知晓,现已惹了祸,他们还能放个我等?何况,还不一定认定就是衡州的义军。”
柳江红一听,救男人要紧,哪顾得了许多,急忙奔扑到阵前,喊道:“可郎和那英雄请住手。小女子有话要说!”
那洪可郎战到此时,已知自己不是这汉子的对手,再战下去,必死在这汉子的手下,又碍于面子,不想轻易认输,只得强打精神死顶,一听自己的夫人一喊,想夫人真正是自己的救命人也!正好骑驴下坡,忙收了枪,听柳江红道:“请问这位英雄可是衡州义军。”
刘尚一见这妇人也算是一位美貌女子,想应是这少年的夫人,不禁也是称羡这女子胆识,也收了枪,问道:“我便是衡州义军兵马大元帅刘尚也!”
柳江红一听,忙奔向刘尚,双膝一跪道:“小女子柳江红向元帅陪罪了!请原谅夫君年少不懂规矩,冒犯元帅虎威。”
一旁的孙碧云一看这女子不过二十出头,说话如此口子玲利,礼数周道,胆识过人。忙上前扶往道:“你是这少年的夫人么,怎么晓得我等就是衡州义军?”
这柳江红一听,一时止不住泪流满面,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妇人一言难尽,请容小女子慢慢说来!”
便将自已当初如何经营饭店,如何认得可郎,如何杀了欺负自己的官军,如何前来投奔衡州义军,又如何在半路被劫等等,一一说细细说了。碧云等一听,也不禁心酸,忙令刘尚等放下兵器,不可再伤人,那可郎也慌忙放下了枪,向刘尚施礼,道:“小的该死,不知元帅驾到,冒犯虎威,请受克郎一拜。”
说着便要下跪。刘尚忙扶起他道:“一场误会而已,不必多礼。”
这正是:
英雄斗得鬼神惊,不及弱女问一声,
都是道上落难人,相逢一泣恩怨明。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