抡起一把大刀,如凶神一般,劈头盖脸砍来,焦野忙挥捶相迎,好一场厮杀!但见得:
一个是南蛮悍将百战沙场,一个乃湘西贯匪杀人如麻;一个力大无敌锤锤震耳,一个武功老到刀刀刺眼;一双巨臂抡巨锤,挥得倒海翻江;一身蛮力挥大刀,舞起鬼哭神惊。雄汉喝声日月震,英雄怒吼天地摇。
两个在阵上杀来拼去,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不是劲敌不交手,两人锤来刀挡,刀劈锤防,斗了约四十余回合,不相上下。一旁的洪可郎见刘将军拚得多时,担心老将体力不支,深怕有失,便打马上来道:“刘老将军先歇歇,让晚辈来耍他一耍。”
刘成谦心里明白,只得收了刀,让给洪可郎接着厮杀。焦野连换两将,已是气弱力竭,本不想再战,一见又是洪可郎,心中更是来气,恨不得一锤击碎了这小小狂徒,便哇哇叫着来迎战。洪可郎挺枪相迎,二人一枪一锤厮杀较劲,一时杀得难解难分。
这李小勇见状,更是难忍,大喝一声,挥起长矛,直取刘尚。刘金禅一见,终于轮到自己上场了,便挥枪上阵,喝道:“李小勇,我替无帅取你的狗命来也!”
李小勇一听,更是气得浑身抖,怒道:“无耻小儿,有何资格敢侮辱本将军!吾先取下你的头颅来祭旗。”
挺枪向刘金禅杀来,刘金禅也不答话,舞枪相迎。刘尚一看李小勇面如红云,眼若流星,虎背熊腰,身长七尺有余,手中一杆长矛挥舞如飞,而刘金禅也不示弱,也似一头恶虎,凶猛之极,两个斗得天地混凝,日月无光,斗了二十余回合,仍难解难分。刘尚技痒难忍,便打马冲上阵去道:“刘将军先歇歇,让本帅与李将军切磋切磋。”
刘金禅一听,只得罢手。
这李小勇一见刘尚终于上阵,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直气得毛倒竖,双眼血红,恨恨地挥枪指着刘尚道:“刘尚恶贼!今日先取你的人头来祭父,再去取那孙贼的人头来祭我兄弟!”
刘尚一听,哈哈一笑,道:“只怕本帅的人头不那么好取,你自己的人头就要落地了。”
李小勇一听,也不答话,一枪杀来,刘尚挥枪相迎。好一场厮杀,只见得:
同出湘西两猛将,共使双枪拚死活;一个要报仇心切,一意杀之而后快;一个欲直取州城,一心挥军夺门来。一人怒气冲天,吼声如雷杀意急,一人大气凛然,枪如银蛇力无敌,两将各显手段,杀得是天崩地裂,惊心动魄。
两人一气之下拼了三十回合,却是越杀越凶,刘尚一杆三尖枪神出鬼没,神勇无敌,李小勇手持长枪凶恶无比,势不可档。一时众将均杀得难解难分,阵前尘土飞扬,战马嘶鸣,刀枪闪亮,战鼓震耳,阵中官兵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冯平一看,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便将手中令旗一举,向曾询、洪凯等令,曾询、洪凯等早已作好冲击准备,眼见军师令下,便一声呼喝,率众军如潮水一般冲向敌阵。众元军一时猝不及防,慌忙被动抵抗,哪里抵挡得住,不一时便向城门溃逃,李小勇、焦野等心知自己战不过对手,一见义军万众人马,纷纷涌向城门而去,深怕城门有失,只得弃战随大军而退,刘尚等也忙随同义军紧追其后,向城门口冲来。
此时在城楼的李家和见状,早有防范,城门的一千铁骑早已列阵以待,待放过元军官兵入城后,便迅合拢,死死守住阵角。任凭义军左右冲撞,那一列列军马犹如被牢牢盯在原地一般,纹丝不动。李家和见官军已入城,便命炮手迅点炮,并令弓箭手放箭,登时数十门大炮炮声轰隆,一时义军后阵中硝烟弥漫,血肉横飞。冯平见状,只好鸣金收兵,急令义军撤退。刘尚等只得率义军退出城门,回到营地。
这李家和见叛匪退了,才松了一口气,忙下城慰问李小勇与焦野等将士,对李小勇和焦野道:“李、焦二位将军今日连敌四将,越战越勇,吴将军岳将军也是奋勇争先,初战告捷,可敬可嘉!”
焦野叹息道:“今日之战,是这冯贼非想与我等对阵交战谋胜,实是先保存实力,再图乘机破我城门,真正要阵前拚杀,我等恐不是其对手。”
李小勇也恶狠狠道:“这刘贼也并非浪得元帅之名,那身功夫深不可测,力大无穷,我等岂是他的对手!若不是今日那军师企图乘机破城,吾今日必败在其手下矣!”
李家和道:“这衡州叛匪远非郴州叛匪,也难怪朝廷官军累剿累败,就连帖木儿大将军都败在他们之手,至今不敢轻易出城。今日虽险胜,叛军却不会善罢甘休,倘若再来攻城,我等切不可再持勇出城,可以逸待劳,坚守城池,远处由神炮轰击,近处用火铳、弓箭、石头阻敌,如此一来,他们再怎么凶悍,也近不得我城门。”
李小勇与焦野等听了,只得点头赞许。
却说冯平回到大营,清点伤亡人马,却有四百余人受伤,七十多人阵亡,还有伤亡战马数百匹。冯平、刘尚等伤心不已,冯平对郑豪道:“不想这守军那铁骑如此厉害,我军数千人马如此冲撞,却能丝毫不退,这却是何故?”
郑豪道:“军师有所不知,这些铁骑,平时操训时,专门作为压阵之法训练。因这些战马和骑兵不用阵前拚杀,冲锋陷阵,只是原地阻防,因此无论是人是马,均以厚重铁甲裹身,其人马身上的铁甲重达数百斤,以防敌刀箭枪刺,战时,便以百骑一排,十骑一列,以铁甲连环,紧密排列,中间不留一丝空隙。且那马也是经过训练,不用说是人马冲撞,哪怕是火炮轰击,都能盘如泰山,巍然不动。”
冯平道:“可有破法否?”
郑豪道:“世上之事,没有不破的法术,有其矛便有其盾。要破此铁甲阵,也不难,不要看其披了厚重铁甲,能挡刀劈枪刺,然毕竟也是肉身,只要对其浇上火油,点火攻之,要不了多久,便会不攻自破。”
冯平听了,连连点头称妙,不禁叹息道:“倘若早知此法,城门已破矣,今既失此战机,破城就更难了。”
刘尚不解,问道:“现我既知破铁骑阵之法,如何破城更难?”
冯平摇了摇头,道:“今日一战,这城里守将已知我厉害,岂肯轻易出门迎敌,哪还用得了铁骑阵,必将闭门不出,在城门城墙加强防守,我若攻城,其必远以火炮轰我,近以用火铳、弓箭、石头阻敌,我若强攻,只会徒增伤亡。”
刘尚听了,半响无语。
次日,冯平便召集各将议事,共商攻城之策。冯平道:“郴州乃军事重镇,城防坚固,兵广将勇。我原拟以激将法逼敌出城迎战,乘机退敌攻入城门,不料先是我前路先锋与敌对阵拚杀,暴露我实力,使敌有所防备,在出城迎敌之时,以铁骑阻拦和火炮轰击,使我不仅攻城受挫折,反增加不少伤亡。想敌受此遭遇后,必闭门坚守不出,以火炮或弓箭阻我攻城。如此一来,各位有何攻城妙策?”
众将听了,一时无言。赵贤君见状,道:“既然如此,我义军就不急着攻城,可将郴州城团团围了,断了城内的粮草和水源,时间一长,其缺水断粮,便不攻自破。”
刘成谦道:“现城内尚有五千余兵力,若是围城,须四个城门均布以重兵,凭我不到万余兵力,恐怕不足以围城,需从大本营再增兵一万,每个城门有五千兵驻守,方可围城。”
刘尚道:“从大本营增兵一万容易,只是如此一来,我铁顶寨空虚,若是被衡州帖木儿得知,乘机进攻我铁顶寨,奈何?何况,这里远离大本营,我二万兵马长久围城,粮草供给不便,若是帖木儿断我粮草,岂不使我等陷入困境?”
赵贤君道:“粮草之事,各位将军不必担心,想我郴州义军的粮草,可供义军兵马数月之需。”
冯平听了,点了点头,道:“各位所议甚是。如今之计,可暂不攻城,然要长久围困此城,也决非上策。现时不我待,义军长久之策,不光是要尽快拿下此城,还要设法攻取衡州,向北与徐部义军会合,使之我长江流域,连成一片。因此,岂能久困此地!更何况,我久围之下,衡州帖木儿那厮也决不会坐视不管,难免生变。必要尽快攻破此城,才是上策。目今之计,先一面养好伤兵,操练攻城战术,我去信请盟主再援军,等援军到后,再议攻城之策。”
众将听了,只得遵命。冯平即写书信向盟主请求增兵,不题。
且说孙碧云自从派刘尚与冯平增援郴州后,不免日夜牵挂,又见久不回音,更是心急,多次派探子打探郴州消息,这日接到冯平请求增援的书信,知已平安,才稍放下心来,向信使细细打问了攻城受挫的详情,即与副盟主易华计议。易华看了书信,笑了笑道:“这郴州城虽小,乃湖广接壤之处,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十分重要,必定城坚墙固,兵精将广,现守城官兵也不下五千之数。让军师不到区区一万兵马攻城,也难为他了。”
碧云道:“我这里增派援军容易,只怕去的兵马多了,我寨中空虚,衡州帖木儿乘机攻我。”
易华道:“吾看未必,想军师也心里有数,不然也不会来信求援。那帖木儿虽是拥有大军数万,然已成了孤城,他也深知我寨实力,要是来攻我寨,必倾全部兵马才有取胜把握,他要是倾巢而出,难道不怕我宝庆等城义军乘虚攻取衡州?再说了,现在各地义军风起云涌,朝廷应接不暇,兵力空虚,他帖木儿若再损兵折马,恐怕上峰连一兵一卒的补充都没有,他敢冒这个风险么?”
一席话说得碧云点头称妙。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担心了,常言道:兵贵神,就不要耽搁,你看派多少兵马,由谁率领最好?”
易华道:“我现在郴州有近万兵马,按军师之意,我看再增派五千精兵即可。至于由准率领,要是冲锋打头阵,只有小霸王最合适,如若是攻城拔寨,非涂貌莫如。”
孙碧云点了点头,道:“就派涂貌率兵去郴州。虽说衡州帖木儿来攻我寨可能性不大,但我不可不防,可把宝庆路的伍将军、武冈路的杨将军、湘潭州的易将军调来协助小霸王和方云防范帖木儿;从武岗、宝庆、湘潭共抽调一千五百兵马,再令曾英率一千兵马来衡州,随同涂貌将军的二千五百兵马,开赴郴州增援军师。”
易华一听,点头赞同,便迅调兵遣将,一时二千五百兵马聚齐,随同涂貌的兵马,日夜兼程,赶赴郴州增援。
这正是:
军师妙计攻州城,怎知敌将更谋勇。
万众兵马汹汹来,难敌区区铁骑兵。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