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抽空请意去宫中一趟,素夕嫁给陛下多年,肚子里一直没个响,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知道替她谋划谋划。”
罗簿语气里透露着责怪。
早知她如此,当初就该将三女嫁入陈勉。
“对了,你去的时候,将亦儿也带去。”
好歹算是姐妹一场,她做了皇后,应当将恩宠分给素亦一些。
“妾身明白的。”
罗素亦是后来进府的小妾所生,宋玉怎能不明白罗簿的意思,只是自从素夕进宫之后,她们娘俩一年也没见上两次面。
尤其最近,她的弟弟娶亲。
她想邀素夕回一趟罗府见证罗府喜事,毕竟震儿能得偿所愿,力排众议,她起到了不可轻视的作用。于是宋玉朝着宫中送信,得来的只有一句祝福。
罗素夕早已过了需要向娘哭诉委屈的年岁。
他们,眼中只有利。那些本就薄弱的亲情,须臾间便可化为乌有。
“你看着张罗,见到她了也替我带句话,问问她还有没有将我放在眼中,是不是忘了自己罗家人的身份。我先去东院看看惠郁。”
罗簿一想起她最近的态度就来气,看来罗素夕是彻底忘了究竟是谁将她送上皇后之位的。
纪惠郁是罗家长子和三女的娘,也是罗簿的妻。
因为罗参民一事,对宋玉、对罗素夕怀恨在心。罗参民的妻子是她的胞妹,而罗素夕见死不救,在她看来就是故意为宋玉出气,打她这个正妻的脸。
更别提罗真的婚事,居然还要风光大办,纪惠郁憋着一肚子气呢。
……
春香被接到了将军府,与江吟行一同住在客院。
她本名刘忆娥,原是上任礼部尚书刘谭的女儿,可他不仅丢了官职,也丢了一家人的幸福生活。原先依仗刘家之人纷纷落井下石,他们死的死,逃的逃,而她无奈流落到了青楼。
青楼掌柜知道她的身份,许诺她可以只卖艺不卖身。
刘忆娥便在青楼如此生存了一年多,直到遇见刘谭提拔过的王公子。年少时他们见过两面,她被他用花言巧语欺骗,真的以为可以暂时逃离苦海。
未曾想却是彻头彻尾的圈套。
她就像一个残破品,重新被丢回了青楼。
“着实令人唏嘘,你爹曾经身为礼部尚书,而你却沦落成了青楼的头牌春香姑娘。他若泉下有知的话,会不会被你气得直接从黄土之中蹦出来。”
王屿俯身捏着跪在地上请求不要将她再度送回青楼的刘忆娥的下巴,耻笑道。
是啊,他连一口棺材都没有。
他的手指沾染上自她眼眸中流下的眼泪,随即厌恶地收回了手。抽出手帕擦干净那根手指后,将它狠狠地砸到了刘忆娥脸上。
他,觉得她不干净吗?
他,觉得她不知礼吗?
可她明明才是最干净的,干净得只剩灵魂。
她是罪臣之女,被卖身于青楼。礼数,她一刻也未敢忘过。可是当活着都是奢侈的时候,与谁论礼?若她死了,没人会再为刘家报仇雪恨。那些踩着刘家上去的人,转过头还要骂刘家这个台阶脏,哪有这样的道理。
“感激您与那位夫人的搭救。我愿做小姐的丫鬟,报答小姐。”
刘忆娥跪在江吟行面前,诚恳道。
江吟行连忙将她拉起。
怎么又来了。
“我不缺丫鬟的。”
瞧见她仿佛受伤的眼神,江吟行连忙笨手笨脚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做朋友,不好吗?”
“朋…朋友?”
她的声音里闪过颤抖。
“对,朋友!”
江吟行早就看不惯她头上那朵艳丽的假花,将那些索性都拔掉,还有她身上轻薄的衣物。她将自己在都城买的新衣服,给了刘忆娥一套让她换上。
她上取而代之的是越乡的那些饰。
“你别哭啊。”
刘忆娥迫不得已才脱下的衣服,今日被她尽数穿上。
她刚给刘忆娥插好那些簪,正想问她喜不喜欢之时,就见铜镜里的她,流下两行清泪。江吟行一时手忙脚乱,拿出手帕胡乱给她擦脸颊上的热泪。
说实话,江吟行自从三岁起就没见过别人哭泣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