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朗对曲星熠爱玩的这套play见怪不怪,梁沐倒是给了她个惊喜。
梁沐一来就把那套难度不小的动作学会了,然后经常腾出时间来陪曲星熠练习,能力上比专业的武术指导也不差什么。
有他盯着,曲星熠终于不再逞强,每日练习量适度,学习速度虽然变缓了但整体学习进展十分顺利,半个月后成功拍完了那支MV,以极高的完成度和表现力疯狂吸粉。MV里的武打镜头成为了粉丝剪辑曲星熠个人向视频时必不可少的素材。
曲星熠那时别别扭扭地问梁沐什么时候学的武术,他怎么不知道。梁沐则真诚地回答,他是在梦里学会的。
林朗觉得梁沐明摆着是在逗曲星熠,但没想到曲星熠反而十分相信这套说辞。明明每次曲星熠觉得自己被梁沐敷衍的时候都会生两天闷气的。
这件事仍然是个未解之谜。
总之,自那以后林朗相当认可梁沐的身手。连梁沐都搞不定,王恋歌在她心里的危险等级又上升了一个级别。
梁沐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被幻觉干扰的事,于是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由着林朗误解了。毕竟多些警惕总是没有坏处的,而且王恋歌这个人身上确实有些古怪。
“算了,不想了。”
林朗揉了揉额角,疲惫地说,“我已经通知了警方,他们很快就会赶来调查。那人再厉害,脸都露在监控底下了,还能跑到哪去?”
她推开病房的门:“曲星熠正为了自己失忆的事烦躁呢,你陪他聊聊吧。”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门直对着房间另一头的窗户。靠近门的左手边是卫生间,病床的床头靠着右手边的墙壁居中摆放。
曲星熠正靠坐在病床上,半垂着脑袋不知在想些什么,显然还没有察觉到门这边的动静。
他因为受伤而略显苍白的侧脸逆光看去线条流畅精致,每一笔都好似由艺术家精心雕琢而成。
阳光亲吻着他高挺的眉骨以及那对猫科动物一般狡黠又敏锐的眼睛,这副眉眼笑起来时神采飞扬、意气风发,沉静时又透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和锋利得几乎能将人刺伤的傲慢。
他天生微微上弯的嘴唇如今紧紧抿成一道直线,昭示着他内心的烦躁不快。
梁沐走入病房,反手带上门。锁舌自动回弹关紧门的声音终于引起了曲星熠的注意。
他的眼珠敏锐地往门的方向一瞥,嘴角微微下压,明显是被噪声打扰到了想要发脾气的征兆。可待看清走入房间的人影时,那只眼睛瞳孔一缩,受惊一般瞪大了。
他就那么呆了一秒左右,然后肢体无比灵活地哧溜一下躺平在床上,拽着被单的手臂向上一提,把自己整个人严严实实地盖住了。紧接着他翻了个身,将被被单包裹的后脑勺对着梁沐。
“林朗怎么回事啊?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就放你进来?”
被单下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梁沐淡定地看着曲星熠这一连串的表演,上前几步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下,伸出手拍了拍被单下大概是手臂的地方,一针见血地指出:
“别藏了。你额头上贴着纱布,脑壳上裹着弹性绷带网的样子,已经纤毫毕现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了。现在藏已经晚了。”
曲星熠身体一僵,但还是没有动。
梁沐知道他这是心中憋屈,在跟他默默赌气呢。
“好了。别臭美了。你什么样子在我心里都是最帅的。快点起来,别把脑袋上的伤口压住了。”
曲星熠得了梁沐给的台阶,得寸进尺地嘟囔道:“嘁,你就会敷衍我。”
梁沐听了完全不恼,默默在心里数着时间,果然三秒之后,曲星熠麻溜地把自己从被单的包裹中解放了出来,顶着脑袋上确实有些破坏颜值的绷带网坐在床上定定看着他。
梁沐从果篮里拿出一个苹果,又找到一把削皮刀,问道:“给你削个苹果?”
于是曲星熠笑了起来。嘴角上扬,眉梢微挑,张扬中又透着股慵懒的得意。
他放松身体靠在枕头上,下巴一抬开始作妖:“吃什么苹果啊,我现在脑子一阵阵的疼,根本没啃苹果的心情。啃苹果的时候脸上的肌肉要动吧,一动就牵连到脑袋,说不准就更难受了。非要吃苹果的话还是榨成汁比较好。”
梁沐从善如流地把被百般挑剔嫌弃的苹果放回了果篮:“哦,那就不削了。”
曲星熠瞬间噤声,定定地注视着梁沐的眼睛,无声地较着劲。
梁沐寒泉一般的眼睛毫无波动,看着澄澈却令人捉摸不透,最令人招架不住的是他眼神里蕴含的那种奇异的穿透力,好似能映照出人心底最幽深的秘密似的。他与人交谈时目光向来紧锁对方的眼睛,完全不会感到尴尬和不自在。
像从前的每一次对峙那样,曲星熠率先败下阵来。他把整张脸埋在手心里,恹恹地说:“削吧,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