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听到这样的话就激动的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说:“我的救命恩人,只要能够放他出来,我们一家都会永远记住您的恩德!”
斯洛莫娃冷静的思考了一会果断的说:“你下午去伯力府替我捎封信给大法官瓦里奇先生”
本来她也是要去他的公寓与他闲聊的。
阿芳忙问:“先生是在涅波西亚宫里吗?”
“是的,你在这里稍等一下。”
说完就扭着优雅的身姿、晃动着浑圆的臀部走向了里间。
心情亢奋的阿芳这时才有机会环顾四周欣赏起这间屋子里的精美陈饰,她认为这儿要比她在梦境中所见到的婚房还要胜过百倍,正当她把好事儿都串在一起时,一声“院长。”
打断了她如梦一样的奢想。走进来的是那个瞧不起她的老妈子,她见院长的坐椅空着,就闭上了刚想说话的嘴。阿芳好意的向里指了指,那个婆娘就知趣的退了出去,可是她刚才所有的美妙遐想这会儿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随之而来的空虚和紧张又重新向她袭来,她只有强迫自己保持镇定,也知道想的再多现在也是没有用处的道理。
漫长的十分钟过后,斯洛莫娃走了出来,她平静的将手中的封信交给了她,并且特别强调的嘱咐她说:“这封信可能对你的丈夫会有帮助,不要错过今天的时间,一定要亲手交给瓦里奇先生本人,他可是一位文质彬彬、受人敬重的法官,”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挂钟又再三强调的说:“见了面尽量少说话,谨言慎行,切记!”
阿芳刚想张开嘴巴又把不该问的话咽了回去,改口说道:“我会的,我完全能做到这一点的,请您务必放心!”
这一点对斯洛莫娃来说毫不怀疑,只是认为时机还不成熟,现在还不能完全告诉她,便对她微笑着说她常说的那句话:“我当然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芳明白她现在应该离开这里了,可是她激动难止的内心还是想对她多说几句感恩的话,当她收好了那封信双手合一的时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本来机敏的天性陷入了困境,支支吾吾地又还原了本性:“我现在也不知怎么感谢您才好了…有恩只有以后再报了,愿菩萨保佑你!愿上帝保佑你!”
斯洛莫娃见她这样又再一次宽慰她说:“不要这样,我们都是朋友,知道留你也留不住,时间不早了就快回去吧。”
阿芳这才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紧闭着双唇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斯洛莫娃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大街的尽头,她在离开窗台时自言自语说了句:“可怜的人儿。”
活泼的玛莎这时抢着跑过来请院长去用午餐,斯洛莫娃便任由她挽着一同走了出去。与平时所不同的是,在她侧过脸去凝视一下这位已经成长为大姑娘的快乐可人儿时,她的体内竟然出了一阵轻微的颤栗,脸部的神经也跟着抽动了几下,好在这样的危机很快就得以消失,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生在她身上的一切。
她在姑娘们的眼里仍然是一位翩翩美丽、固有和蔼气质的斯洛莫娃-扬。这时屋里的大钟传来了沉闷的十二声响。
其实阿芳在离开这里不久,走在无人处时抬手就往自己的脸上轻拍一巴掌责备了自己:“该问的又没问。”
既兴奋又紧张的阿芳竟然忘了招呼拉车的将她送回,路面上炎热的烘烤也没有让她中断马上就能见到张强那样亢奋的妄想,好像张强现在就已经在家里等着她了,这一切都是因为那句‘我们是朋友’的亲切话语把她的情绪从低谷里给拉了上来。
没错,当一个人陷入绝境的时候,哪怕遇到那么一点点大的火星也会被视为见到了希望的阳光明媚。它来自于所有人类的求生本能,它造就了人类在绝望之中不得不做出的丑陋不堪的一面,只有沾染上这种顽疾的人,他(她)们才会一代接着一代继续顺延着这一方向走下去,从这个极端再走向另一个极端。
直到她经过圣母玛利亚大教堂的门前朝它望了一眼时还颇有感触的说出了:“现在看来,上帝也没有像斯洛莫娃那样关心过我们。”
也可以说,她现在就是在捞救命稻草一样的在捞着张强的性命。一位似曾相识的路人与她擦身而过时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去哪里?”
阿芳如木疙瘩一样抬手向前一指就说“向东,一直向东。”
这位路人从阿芳不一样的表情里可以看出她今天是摊上了好事。
回到家中她并没有把今天的好事说给大家听,那是因为她自己都还没有从这突如其来而又不可推测的希望中完全清醒过来,只是故意用恍然大悟的表情对方姨说:“哎呀,又忘了。”
方姨说:“我说我去嘛,你偏说顺便,还好,孩子也没有因为这些闹腾。”
阿芳接过方姨递过来的毛巾,边擦着汗渍边蹲下身来看着小儿子上午在家和他姐姐学画的画说:“赵褔你过来。”
小家伙听见妈妈在喊他马上就歪歪扭扭的跑了过来,在那张小桌前坐了下来,阿芳指着那只带帆的小船左上方像土豆一样的东西问他:“你画的这是什么东西呀?是云彩吗?”
“不是云彩,是炮弹。”
“哦,”
她看了一眼小儿子又问道:“谁教你这么画炮弹的?”
赵褔把头一昂就回答说:“是姐姐。”
娅琴听了就拿起了粉笔在那个像土豆一样的画面上添加了几笔后问他:“谁让你这么画炮弹的,那这又像什么呢?”
赵褔高兴的拍着小手说:“像只大鸟。”
阿芳和方姨相觑一笑都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些什么才是好。
面前在这个家庭里也只有赵福才是最最快乐,最最幸福的了,他可以随时和他们其中任意一人玩耍,特别是和契柯夫在一起,不是给他讲好听的故事就是教他说一些笑话什么的,只要他的姐姐不进行干涉;尽管他的家里正遭受着前所未有的苦难,也不会像他姐姐那样整天难开笑脸。
契柯夫今天也是为了这个小家伙才做了一次伙夫。
阿芳在用午餐时不经意间还是吐露出了郁积在心里的畅快:“怎么也不会想到,斯洛莫娃会是这么一个好心人。”
娅琴瞪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道:“妈妈,你去那里了?”
阿芳的脸色在顷刻之间变了又变,她放下了筷子,从契柯夫到小儿子全都扫视了一遍后就用极为安静地口吻对女儿说:“我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别说了,吃吧,吃吧”
方姨紧忙起身借着给娅琴夹菜的机会说着和事佬的话。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消耗,阿芳毫无征兆的再一次感到了自己紧张的要命,心口突突突地跳的飞快,心想这样下去可不行!随后还是随口说出了:“方姨,下午随我一起去趟伯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