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说的这些话她压根就像没听见一样。
“你说,我们能为你做些什么?”
阿芳现在也只好这么问了。“嗯……,”
安娜好像从未想过需要借助外力的问题:“我准备先回海参崴,去哈吉斯军医院工作,因为我们都还年轻,走一步是一步吧,况且那里的气候也比较宜人。”
说完这些她腾出一只手理了理飘胸前被风吹散的长。今天穿的是一件加厚的绛紫色呢绒大衣,雪狐皮毛的大宽领一直延伸到了腰部的上方,外翻的袖口同样也是用雪狐皮毛制成,脚上穿了一双高筒黑色皮靴,双耳坠着一付约有五公分大小的银环,走起路来随身而动,青春气息压逝严冬;加之她的右手此时正托着贴在胸前的那顶黑色绒球遮阳帽,恰到好处的更加出了她的妩媚华美。
一时间陷入困惑的阿芳在仰视着她的同时仍然没有改变原始的观念:亚力托夫有着出类拔萃的英俊外表和男人稀有的凛然气质,她和亚力托夫完完全全就是天成一对的‘美鸳鸯’,基于这些她便在心底暗暗思衬着:“我怎么才能让两位恩人缔结百年呢?”
不远处传来了方姨拉长的声音:“夫——人,开-饭-喽”
。
这顿午餐耗时虽不算长,却也了去了亚力托夫的一桩心事;原来他和安娜经由罗波夫处之前并没有来到这里的想法,而是后来在罗波夫的热情鼓动下这才改变了主意,再则他和安娜也经不住罗波夫对张强的夸大描述,临时生意也想顺便看看被他们救助的妇人有着怎样一位先生,于是安娜便开口道:“那个小丫丫可是我从襁褓中看着长大的。”
亚力托夫便跟着附和道:“是的,小家伙的确很可爱。”
于是罗波夫就乐呵呵的说:“就是嘛,这回我们再顺便看看他搞的那个工厂究竟是个什么样子嘛,毕竟那个张强也是我把他带上船的,而且……,而且他也是和彼得船长一同从死神那里走出来的。”
仅凭这些就足以让亚力托夫同意先行来到必经之路上的‘库兰伊’工厂。
机灵的小娅琴几乎没过一会就要钻到亚力托夫的椅子旁玩耍一会,大部分时间她都依偎在安娜的身边,因为在这里除了她的妈妈最为熟悉的面孔就要数安娜阿姨了。
亚力托夫对着初次见面的张强无话找话地说:“小姑娘真是一天一个样,送她们走的时候她还不会说话,瞧她现在都这样了。”
“说实在的,我现在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才能表达出对你的感恩之情才好了”
张强的这番话如果换了其他人同样也会这么说的。性格直率的罗波夫咧着嘴,一手摸着大胡子一手端着小酒盅说:“来来来,现在还说那些干什么,今后把工厂办好了送他一辆四轮马车就是了。”
阿芳听了马上就乐呵呵的站起身来熟知分寸地往各位的碗夹去对口的菜品同时爽朗的说:“待以后厂子办好了别说是一辆马车,就是十辆八辆的我们也是要凑上个好数字的,”
此言一出,顿使满屋子里除了笑声还是笑声,满面红光的她也就越地显得妩媚动人,就连安娜-卡吉琳娜的双眼也停留在了她的身上。
大家也都在这哄然起笑间频频而饮,唯独亚力托夫只是偶尔浅浅地抿上那么一点点,不过也没有谁提及这些,因为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他平时就是极少沾酒的。即便在席间听得罗波夫和张强有过多个轮回的一唱一和,他对此也都是淡然一笑没有作出太多的回答。他在往烟斗里重新填满了烟丝后示意着别人用菜的同时少有的夸赞了熏鱼片的味道,一口烟雾吐出之后又对截然不同口味的菜品也轮番来了一番赞许,说怪也不怪,这可是他第一次完全品尝到地地道道的中国家宴,尤其是对姜片老鸡汤、焦皮五花肉特别叫好,并且还竖起大拇指说:“下回一定专程来这里学做这两道菜。”
说完便靠在椅背上吞云吐雾了,安娜听了这些忍不住抿嘴一笑,她一定是在心里说‘你还真会来学这个?’这时调皮的丫丫踮起了脚尖伸长手臂不停地撩拨着叔叔吐出来的烟雾,而罗波夫则少有的白了他一眼,在他看来,亚力托夫从来没有这样当面恭维过谁和谁的,心里也在想‘这一准又是哪里出了问题。’唯有张强向他连声说道:“我一定拟一份菜谱等待你们的再次光临!”
“这样吧,”
当欢快的氛围尚未停息之时亚力托夫向着罗波夫同窗又说出了一个极为反常、且令他快要惊掉下巴的建议:“明天的晚宴你看可否让他们也一同前往,我想,今天的动静不会不被外传,再者他也算是我们曾经的水手。”
罗波夫听了这话马上就双眼圆睁的用手指点着他说:“我就觉着你今天像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你既有‘帮人帮到底’意思,我又岂能从中作梗?”
亚力托夫朝他会意的一笑了之后罗波夫便也如此这般的做了个顺水人情对阿芳说:“明天再大的事情你们都要给我放下,这可是亚力托夫从没有过的先例,机不可失哦。”
阿芳扭头看了一眼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张强就果断的对他说了句:“这是你的友人在为我们创造机会呢”
之后便欣然的替他接受了邀请。
饭后临别时,最难过、最伤心的便是小姑娘丫丫了。
第二天傍晚,张强早早地就来到了位于保罗大街最为豪华的那家名为‘特维尔贝加酒店’的二楼。因为他知道今天一定还会见到他平时不可能见到的面孔,他既不敢怠慢也有些揣揣不安,他不仅和阿芳商量了好几回还于来此之前硬着头皮又去了趟芙蓉院,现在他的心里才踏实多了。
他站在二层会客厅空荡的拱形窗前在焦急等待的同时眺望着街面上不断增多的来往行人,一会儿他便现除了牧师们身披的外袍和平时没有改变之外,很大一部分行人的服装与头饰都与白天比较起来有着相当大的区别,看着想着,游走的目光就随着缠绕在行道边整齐的木栅栏上五颜六色的彩条漂移而去,瞅着凝结在彩条上那些参差不齐的小冰凌折射出来的五颜六色光点甚是极美,不仅如此,远处一些被冰雪压趴的树木枝干耷拉在参差不齐的小屋顶上又被即将消逝的余辉映衬地宛如童话王国里的灵山堡垒,静谧而透着灵气,这份闲散的雅致使他产生出没有把女儿带来的些许懊悔,当然,这些都还属于紧张所带来的游离瞬间。
时间在焦虑地等待中慢慢的逝去,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先生,”
一位穿着如同军人一般的侍从来到了他的身边彬彬有礼的对他说:“您要等候的客人在第九号间。”
说着便侧身做了一个向前引导的手势后就昂挺胸的引领着他向里面走去,很显然,侍从已经知道站立在窗前的人是在等候谁了。
“哦,这就是我们刚才说的那只小鸟,如今的绒毛快要脱落了。”
警长尹夫斯基见他进来后坐在那里先带着调侃的口吻像是在对瓦里奇说‘这就是你推荐过来的’又像是给众人先定个开端。
张强定在门前望着早已到齐的客人们显然有些不知所措,多亏了罗波夫给了他一通及时的责备才使他暂时摆脱了窘境,与此同时,他也在这一刹那间从包括友人在内的所有眼神及氛围中证实了事先的分析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