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你们对我的的关心,我和米加维耶夫一定会加倍努力。”
虽然娅琴已然步入中年,身边的年轻人却没有一个把她排除在自身行列之外,也包括罗卡岬本人。
贺东平的出行可谓是萧之又萧,就连老朋友叶列维斯基都没有前来为他送行,这也不能怨他,他不能缺席同在一天召开的镇压反革命大会,会后还枪决了一批盗窃公物、散播谣言、奸淫幼女和一些不会说话的人。其中就有曾多次帮助过娅琴一家人的前警长米哈伊的副官,现任副警长的伊万,这样的事娅琴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东平在嘈杂的催促声中趟过跳板、手扶船舷望着寥寥几位老少不齐的送行者们百感交集,到了嘴边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或许是因为他在昨天下午终于有机会鼓足勇气对娅琴说出了他从没有触碰过安娜身体的缘故,自那之后就有种神奇感受让他整夜都处在想入非非的幻觉之中,他甚至还为亚力托夫的逝去感到惋惜。
他现在只能频繁地向送行者们摆动着手势,蠕动着的嘴唇出声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回去吧!”
娅琴、刘妈和三个孩子也都在无声状态下摇摆着双手回应着他。这是一条拥有三根桅杆的大帆船,登上这艘船,也就意味着他要和这一百多名面无表情的被遣返人员挤在一起顺着阿穆尔河进入同一条江的支流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
这一次的返乡之路是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做出的决定。
娅琴揣着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忐忑,既无心情又强作欢颜地对孩子们说:“今天我和刘妈陪你们好好的热闹一天,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即便这么说了,她还是顺道领着一行人先去了烈士公墓。在那里,她默默祈求着亚力托夫能原谅自己的一时渴求。
到了热闹街区,有三次经过浓妆艳抹的门前时她都是一反常规走了个c形,总是将头偏向一边观赏着楼群上的浮雕。
午饭前她们还赶上了最后一场礼拜,在教堂里她作了真正的忏悔!波波沁科走出教堂时昂起头来对妈妈说:“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认真过。”
“你爸爸是位虔诚教徒”
这是她的回答。
游走到那家熟悉的烤鹅店时,她依了孩子们的建议,也想让刘妈尝尝鲜便在那里坐了下来。
外焦里嫩的鲜美味道乐的刘妈啧啧称赞地说:“同样是鹅,我只会腌制和做汤。”
索菲娅说:“您还干烧过。”
娅琴也说:“味道再好的东西吃常了就没有你做的那个味好了。”
说笑中,旁桌有三个着装异样人的有趣对话吸引了娅琴的注意力,她侧耳静候了一会儿,刚才说的那些她想听话现在又不说了,后来才听得其中一人说:“在脱离你们那时,我那婆娘就是不肯和我一起走,现在看来她是对的,国民政府到现在就是不承认。”
又一个说:“你们的活佛早年就想靠拢我们的皇帝,但他想另立一国,现在的政府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最后一个说:“活佛还不是害怕受到制约,失去他奢糜的生活嘛,长生天不是照样让你我整天守着牛羊过日子,我看哪,你还不如他有个好听的名字。”
“‘鞑靼人’还好听?”
“算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劝你还是过去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
“看什么看,都已经十多年了,她不早成了别人的婆娘。”
公园荫凉处的长椅上已经没了空位,她们便和许多人那样在一棵遮阳的树荫下懒散的或坐或躺,张弛不拘。
娅琴没有食言,在一路信步西行途中从没有阻止过孩子们的无过行为,直至绕到了熟悉的桦树林边缘她才不得不对刘妈说:“你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带孩子进去看看他们的外公外婆。”
刘妈诚恳的说:“都来到这里了,就一块随去看看老姐吧,你就是不说,我也会在你走后的‘孟兰节’那天带孩子们过来的。”
娅琴听了如是之言,身心顿时轻松了不少,他挽起了刘妈的手臂。
在父母的坟茔前娅琴到底没能忍住心里的压抑,总算是出了声音:“…女儿就要去中部的大工厂参观学习了,你们的友人贺叔叔也于今天为了…你们生前的嘱咐去了哈尔滨,帮助弟弟和傅大叔一起把那里的场子支撑起来,过上几年,”
她的声音变得十分细小:“我就会带上你们回到家乡去。”
跪拜后的娅琴扭过头去注视了一会不远处尚有花束的斯洛莫娃墓地,她长舒了一口气便绕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