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是凤栖村的学究先生,学识多广,引众多学士、儒士纷纷来造访,毫不吝啬的称赞他,而他只是谦逊的说,自己只是个乡野躬耕的村夫,不要太高看了他。
学童十一是新来的,不认识沈小蝉,但谢韫认识。
沈小蝉是个出了名的恶女,花痴不堪,常常死皮赖脸的找谢韫,所有人都鄙视她,唯有谢韫温和耐心的教导她。
“十一,下去吧。”
谢韫走到四方小桌边,倒了杯茶水。
“是,先生。”
学童应声,缓缓退离。
谢韫将自己泡的新茶递予她,声音温雅,道:“小儿今日,又想了什么新花招来试我?”
沈小蝉险些没拿稳青竹杯,这熟悉不要太熟悉的语气,简直无不彰显着他们二人有多熟。
因为原主的记忆断断续续,很是零散,所以显得很无头。
“咳咳被先生看破了。给先生,赔罪了。”
沈小蝉不管怎么说,先道歉。
她就说,初次他在溪水边抱着她,为她上药的时候,那语气明显就是相识的。
谢韫执着青竹杯,淡淡抿了一口,道:“改邪归正了?你以前,从不如此拘谨的。”
沈小蝉干笑两声,道:“家中发生了变故,想不改变也难。”
“我算到了。”
谢韫凝着她,似乎很笃定。
他缓缓起身,将一个简朴的木盒端了过来,递给她。
沈小蝉不理解他所说的算到了是什么意思,她迟疑的打开木盒,发现里面有三张纸条。
“这是什么?”
她疑惑的拿了出来。
“拆开它。”
谢韫眉眼温润,仍然带着淡笑。
沈小蝉拆开第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关于房屋的修缮,详细的需要哪些材料,以及最终的价钱,工人也都给她安排好了,东边的李大川,是个能干老实的工匠。
这比她预期的五两纹银支出还要少,他规划的只需要二两银子。
“先生,你”
沈小蝉惊愕不定,她又打开第二张纸条,上面写着,现在只需要买一亩地,十月是最佳种植小麦之时,可找凤栖村的几家大娘帮忙种植。
沈小蝉傻眼了,盯着谢韫看,甚至有些警惕。
她又狐疑的拆开最后一张纸条,内容是让她注意沈家人的报复,若遇急事,理应第一时间来找他商量。
“你怎么会知道我心里所想?怎么会知道我发生的这些事情?”
沈小蝉的心思头一次被人看穿,她不免有些畏惧谢韫的本领。
谢韫抿着淡茶,笑着说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昨夜三更,衙门的人大肆的来到凤栖村敲门,声音之响。连我这里都听见了。你去衙门发生的事情,我也已经都知道了。”
至于这笔钱,若他是沈小蝉,就会如此来分配。
李氏搬回娘家,多年不住的茅草屋根本无法支撑,必然需要修缮。李氏没有土地,没有粮食,必然要买田地,丰衣足食。李氏身子体弱,无人种田,必要请人来种田。
“只可惜,我并不是这么想的。”
沈小蝉稍稍挑眉,气定神闲的拿起杯水喝。
谢韫抿唇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她的顽劣个性,他还能不了解?
她说不是,那便就是。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有个自称李大婶的求见,书童进来通禀时,刻意提了句,“先生要不还是不见为好。李大婶昨日说来给先生说媒,恰逢先生不在。今日,她仍不死心,又来了。”
“见。来者皆是客,怎好怠慢?”
谢韫看了眼沈小蝉,沈小蝉没有要走之意。
李媒婆笑眯眯的走了进来,甩着粉紫色的帕子,道:“哎呀先生呐,我给你物色了好几个美女啊,上至二十七岁风情万种的熟女,下至十二岁的清纯豆蔻少女,供你挑选啊!”
李媒婆专注为谢韫说媒一百年,从不死心。来过不下八次,皆被谢韫婉拒。
沈小蝉嘴角抽搐,太禽兽了,十二岁的少女也不肯放过。
谢韫轻咳一声,道:“在下暂且未有婚配之意。抱歉。”
李媒婆嗔怪的投了一眼过去,道:“先生呀,你今年都已二十有七了,何必孤芳自赏呢?这天儿也快冷起来了,娶个貌美如花,娇滴滴的媳妇儿给你暖暖被褥,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