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世,在这异国他乡,他只是一个人。阿奢伸手握住了身边的环钢刀,他还有什么可信任的呢?也只有这把刀了。
“你怎么了?”
他睁开眼,转过头,伊波娃担心地看着他,重复地问道:“你怎么了?又皱起了眉头。”
“有什么担忧的事?”
坐在另一边的伊莲抓住了阿奢的手,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她说,“也许我们可以帮你,——用我们的方式。”
“不。”
阿奢注视着她们的眼睛,碧绿而清澈的眼睛,浓郁的化不开的颜色。在她们的眼里,有我向往的东西,他想,但是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他松开了剑,把她们揽入怀中,轿子微微地颠簸了一下,山路到了尽头,再往前,又是一条新的路。
经过广场的时候,在特尔斐神庙边儿,他碰到了大屋大维娅。她也是刚刚从家里出来,前往赴宴。
“你这是去哪儿?”
大屋大维娅命令奴隶把轿子抬过去,和阿奢并肩而行。她认出了护卫在轿旁的凯鲁斯和信徒们,在熙攘的罗马人中间,他们太容易辨认了,都穿着赛尔斯的服饰,梳理着赛尔斯的髻。
“是你邀请了我。”
“这是谁?”
她隔着帘幕,指着伊莲和伊波娃问道。
“我的妻子。”
“两个高卢奴隶?”
她有点不敢置信。
他明白她的惊讶,并对此深有感触。和赛尔斯一样,在罗马的名门子弟眼中,即使是万贯家财的商人也是上不了台面,更别说来自蛮荒之地的蛮子。他本不想解释,但她是屋大维的姐姐,他说:“她们是贵族。”
“一样还是奴隶。”
她拍了拍轿子,叫奴隶们加快度,和阿奢错肩而过的瞬间,她没回头,丢下一句,“而且,邀请你的也不是我。”
小屋大维娅没有和她姐姐一起出,阿奢到达的时候,她已在拱廊里等待。穿着件绸制的无袖外衣,边缘绣着闪闪的银线,一个不大的束金冕,笼住了她前额的头。在佛罗伦萨,阿奢没有见过她的样子,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和她的姐姐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看到了阿奢,立刻从闲聊的圈子里跑了出来。和大屋大维娅的短短金不同,她的头很长,随风扬起,银色的月色洒在上边,泛着淡淡的柔光。
“你来了。”
她年龄不大,最多十五六岁,阿奢从她的眼里看出了长久期待之后的欢喜,和一点的迷惑。果然,她跟着问出了和她姐姐一样的问题,“她们是谁?”
“我的妻子。”
“你的妻子?你已经有了妻子?”
她惊诧极了,眼睛睁得圆圆的,她往后退了一步,捂住了胸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现在晚了吗?”
“不,一点儿也不晚。”
她想了一会儿,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又回到了轿子旁,她仔细地观察着两个女孩儿。
两个女孩儿害羞起来,宴会还没开始,单这豪华的柱廊,满眼都是的贵族们,已经使她们感到了一点胆怯。她们本不想来,但阿奢坚持,他要实现自己的承诺,到罗马以来,她们还没看过这个城市。
“是高卢人,你娶她们,一定是因为你是她们的族长。”
小屋大维娅得出了结论,她不等阿奢回答,就转过身给他带路,“快来吧,宴会就要开始。一会儿,你可要答应我一件事。”
“是什么?”
“我把你的经历都告诉了塞维丽娅,但她一直不相信,你要向她证明,我没有骗人!”
小屋大维娅很气愤,她撅着嘴,一脸的不满,“你是怎么长途跋涉到了罗马,是怎么以少击多打败了强盗,又是怎么成为了高卢人的族长,还有,你是塞尔神会的拯救者!这一起,你要亲口告诉她,这一切。”
她回过头,加重了语气。
留下了信徒们,阿奢拉着伊莲和伊波娃的手,跟在她的后边。穿过宽敞的拱廊,经过爬满常春藤的柱子,从几头青铜公牛的一侧走过,大门前恭候的奴隶们跪倒在地。一卷红色的羊毛地毯,从门前,一直延续到正厅,那里灯火通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