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亲父吗?
祁云抬起头来,冲着榻上只道:“恕儿臣不能从命。”
赵公公与祁赭听着也是一惊,公公擦着泪,急急问住:“殿下,您这是为何?”
祁赭也问道:“皇兄?”
祁云继续面不改色道:“儿臣无能,不配治理大锦。大锦需要的,是一个真正的天子。一个爱戴天下,威震四方的天子。”
他转过头,眼神毅毅,对着祁赭道:“四皇弟天资聪颖,才学过人,仁德兼备,大锦……正该交到你手上。”
次日,皇宫里白绫满挂,尽是妃嫔奴才呜呼哀哉。
先皇入陵之日,雨落潇潇,众人跟随。
祁赭抬眼问着身边祁云,“皇兄,你为何让位于我?”
祁云面露无颜,道:“祁赭,做个交易吧。我给你想要的,你帮我除去我想杀的人,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祁赭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沉默的看着祁云,就像在看一个他素未谋面的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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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宫殿之中,一位婢女孤零零的跪在地上,顾自抱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衫,她面上留有已干的泪痕,出口的声音甚至无比微弱哽咽。
“……录小千金……若你不是皇宫公主,我也非花坊女子,是否我们就不会像这样……阴阳两隔了?”
窗外惨白的月光悄然而落,轻柔的打在苏烬雅哭红干涩的双眼上。
“……阿录,除了我,没有人在意你的生死……连挂白丧也都是借的先皇驾崩。我如今心里总是难受的紧,但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了。我总觉得你还没走,就在我身边,只是我看不见你的身影。
……原来失去心爱之人,是这般不可言说的痛楚。阿录……我想再见你一次……让我再见你一次吧?让我再看你笑一次,让我再抱你一次,让我最后再牵一次你的手……可好?”
苏烬雅从怀中上拿出一条月白绫罗,踩着一旁备好的高凳,毫不犹豫的甩在房梁之上。
她把下巴轻轻搁置在绫罗上,就像第一次抚摸祁录那样不舍的轻。
她望着窗外圆月,饱满而温柔,左眼无声的落了一滴泪,张着嘴,轻声念着:“……阿录,我想和你……来世再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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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去世,锦国不可一日无君。百官推举的四皇子登上了皇位,幸而天下万安。
祁云自从父皇驾崩那日起,就一直窝在寝宫里,谁也不见。
所有人都问他怎么了,他却只字不提。
乔申洛担忧的走到他的寝宫,看着他日日泪流满面,心里也是焦灼万分。
卫千川撑着小脸,也焦急的喊着:“亲父……”
“云云殿下?”
菁儿守在榻边,端来一碗粥,也是纹丝未动。
祁云把身子藏进被褥里,自己以外的人与事半分不沾。
连祁陌什么时候不见了,他也不知道。但总归是个大人,想来还在宫里,也不会跑丢。
乔申洛还是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脉象,原本只以为是身体瘦弱的老毛病了,但他担忧的神情却突然大惊失色。
他瞪着眼,惊奇的喊着:“云云殿下,你……你怎么又有身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