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眠坐在椅子上等号拿药,时妄坐在她旁边,拿着冰袋敷在额角。
昼眠拿手机出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手机把他的手表撞出一条裂。
昼眠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停了,时妄眼疾手快接住她的手机。
他声音平静道:“小心点。“
昼眠抬眸看他,他墨色的瞳孔却温柔,比起她的慌张,他从容温和。
昼眠忽然意识到不是从前了,她直接道:“我赔你一支新表。”
时妄轻声道:“不用。”
他看着她:“被你撞碎的表,比原先的样子要好,至少今晚我看见的时候会开心。”
看着他清贵却温和得没有任何距离感的眼睛,昼眠忽然觉得海水在倒灌进记忆里。
很久,她都没有再看到这样的眼神了。
第一次见他,是校庆的庆功宴,杨柳岸不止是酒业,也有餐厅和酒店,她那时不知道庆功宴是时妄请客。
只觉得庆功宴开在这样装潢精致的餐厅里一定要花很多钱,不像校方的作风。
她那时最好的朋友叫林孤鹭,特立独行但人缘好得出奇,昼眠的台球是她教的,摇骰子是她教的,日常对话的几句韩语和法语都是她教的。
林孤鹭那时被同校的陈忘寒努力追求。
于是,林孤鹭被邀请了,她也连带着被邀请了。
林孤鹭走得太快她跟不上,进门的时候昼眠是跑着进的,不负所望地直接撞上送酒的侍者,托盘上那瓶红酒猛地摔碎在地。
整个房间里的人都回头来看她,震惊和失望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去…”
“怎么搞的,这酒好贵的。”
陈忘寒遗憾道:“这支酒六万呢,还想今天尝尝,一下就摔没了。”
六万,听到这个数的昼眠陡然间心口凉,慌张到不知如何应对完全突破认知的数字。
就在此刻,有个长相很英气却又清爽的少年淡淡开口:“可以了,别吓到她。”
那是她第一次见时妄。
说是一见钟情或许有些灼人,但怦然心动却骗不了人。
时妄坐在席上,没有多看那支酒一眼给她增加负担,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的眼睛:“没有六万,几百块的酒而已,再拿一支就好了。”
后来昼眠回去搜,才知道,杨柳岸的酒从来不下千。
六万的可信度比几百高很多。
所以她按照记忆,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酒,在话剧社活动的时候拿出来分享给大家。
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像晨曦,他的温暖不灼热,只是清澈又淡然,像清溪反射上来的光,可的确是温暖的。
以至于她那一刻完全就松弛下来,不觉得慌乱。
平心而论,她虽然没有见过六万的酒,但要赔家里并不是赔不起,只是这酒出了她的认知。
这么久以来,再想到那个眼神,和那句平静的话,还是会觉得那个少年耀眼得不像话。
以至于会觉得后来的时妄,和那个令她心动的少年不是同一个人。
再见到这种眼神,她下意识地恍惚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