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王婆子就弄来了碳盆,虽然是普通的有烟的木炭,但总归比没有强。
之后李婆子又灌了个汤婆子,塞在夏雨薇的被褥之中。
药抓来之后,李婆子要去熬药,夏雨薇伸手在冬儿手臂轻轻的掐了一把。
冬儿会意,忙站起身来道:
“王妈妈和李妈妈辛苦了,你们且歇一歇,药我去熬。”
王婆子一愣,径直拉着李婆子在炭盆前坐了下来,既然怕她们在药里动手脚,那她们也没必要往前凑,上赶着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便有劳冬儿体恤我们这一把老骨头了。”
王婆子如是笑着说道。
看着门缝里纷纷扬扬飘进来的雪花,暗叹这天是真冷啊。
屋外白茫茫的一片,屋里虽四处漏风,但总算有了点暖意。
被疼痛折磨的虚脱的夏雨薇,喝了汤药,疼痛也减轻了不少,又有汤婆子暖着身子,整个人沉沉的睡了过去。
梦里的夏雨薇睡的极其不安稳。
一会儿是柳如玉狼狈不堪,摸着她的头顶,对她温声细语的样子。
一会儿是她把匕插进柳如玉的身体,血水四溅的画面。
一会儿又是是寒冷的夜晚,火光冲天里的京郊庄子。
一会儿又梦见一个小男孩狰狞着面孔,一声声质问她,为何要杀了他,夏雨薇痛苦的捂着耳朵,摇着头,“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
夏雨薇从梦中惊醒,嘴里喊着:“对不起,是娘对不起你。”
冬儿一脸不忍,“姑娘就不要责怪自己了,总归是他自己福薄,还是顾念好自己的身子要紧。”
夏雨薇又重新躺了下来,心里默默说道:非娘不愿生下你,而是娘生下你也保不住你,何苦让你跟着我来受罪。
她已是带罪之身,在这王府,连通房丫头都算不上。被囚禁在此,何来什么日后可言?
就算她平安生下孩子,最好的结果也是被送去水月庵。
况且这里面还有许多变故,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还是个未知数。
孩子就算平安生下来,有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母亲,他的身世也会被世人诟病。
宇文兴更会视他为耻辱,秦王妃又怎会好心待他,秦王妃若想她平安生下孩子,怎会让人告诉她,柳如玉被杖责送去庄子上的事。
她的孩子就算活下来,也会成为王府众人欺压的对象。
曾经的夏雨棠还有亲生父亲的怜惜,尚且过的如此凄惨,她的孩子又怎会善终?
与其生来受罪,倒不如不生。
夏雨薇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眼泪顺着耳旁,落在枕头上。
仅仅几天之间,冬儿跟着夏雨薇也经历了不少事,已经没了往日的嚣张跋扈。
“姑娘切莫太过伤心,总归王妃心善,定能如了姑娘的愿,到时候到了水月庵,我们好好为那孩子祈福度,也全了他来姑娘腹中这一趟的缘分。”
夏雨薇把头埋在被子里,喃喃道:“是啊,王妃心善。”
她以自己的孩子为献祭,来求她放她们一条生路,她可不得心善吗?
若是真要教训王婆子和李婆子,何必当着她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