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渔飞身轻踏石窟前方的九十八尊盘龙石,下方山风呼啸云雾涌动,如云海翻腾不休,令人心旷心怡,心胸开阔。
铸剑窟门前,穿一身黑色劲装、手握长剑的守窟人张恒、李牧眼前一亮,立即拱手朝李羡渔行礼。
李羡渔微微点头,笑道:“张二哥,李牧,今日是你们两人当职啊。公孙叔叔在么?”
一声张二哥叫得五短身材、脸盘圆胖的张恒心里舒坦,脸上便如沐春风,笑呵呵道:“师叔自然是在的,他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窝在铸剑窟里宠幸他那些个铁块石锤!”
李羡渔闻言嘻嘻一笑:“那他老人家身子骨硬朗如初,宝刀不老啊!”
张恒、李牧二人闻言笑弯了水桶腰。
辞别两人,李羡渔踏进石窟,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接着便是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之声。
上百名光着膀子、亮出浑身腱子肉的汉子正忙的热火朝天,有的抡起大锤锻打铁块,有的肩扛木材搬运石料,有的在给新剑淬水,有的在往炉火里鼓风。
李羡渔穿过热闹的人群,来到最内侧一间石窟。这里有独立的一座地火炉,尽得地脉之妙,温度奇高。
石壁四周悬挂着上百柄长剑,剑锋雪亮,剑气森森,都是千金难买的好剑。尤其是最中央那一柄麒麟,乃是荒古剑阁里仅次于李山河手中无锋剑的一柄名剑,甚至比蒹葭手里的傲雪都略高一筹。
火光映衬里,一名头灰白的老者正光着膀子,低头看向手里的一块精铁,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余温尚存的铁块,像是在抚摸二八小娘的滑嫩肌肤。
老人虽然年逾五十,但一身腱子肉黝黑光亮,也像是在炉火里淬炼打磨过一般,给人一种凌厉浑厚之感。
李羡渔笑嘻嘻着凑到老人跟前:“公孙叔叔,又得佳人了?”
荒古剑阁席铸剑大师公孙图抬起头,苍老的脸上乱遮掩却目光如炬,嗓音也如锻铁铿锵:“你个小不正经的三句话不离佳人娇娘,整天嚷嚷着要给那个女弟子推骨揉经,要跟这个俏剑侍彻夜长谈,也没见你吃了哪个小妮子啊!”
李羡渔盘膝而坐,一脸无赖相:“那我这个小不正经的不也是你这老不正经的给教出来的?”
“再说了,就算是偷偷吃了,能告诉你?”
公孙图闻言仰面大笑,灰白色的乱遮掩下,竟然只剩了一只眼睛。
当年大周征战十余国,战乱频,民不聊生。李山河一剑裂云三百丈震惊天下,引得诸多亡国遗老前来荒古剑阁安身立命。其中便有蜀国铸剑名家公孙图。
蜀王好名剑,曾于皇宫内筑起一座九层藏剑楼,动用举国之力搜集天下名剑藏于楼内,凛然剑气笼罩都城上空,故而蜀国国都又被称为剑都。
公孙图便是蜀国宫廷里的御用铸剑师,二十年间铸得传世名剑七十二柄,蜀王尊其为“国匠圣手”
,命贵妃斟酒大监脱靴,风头一时无两。
后大周铁蹄踏破蜀国国都,名动天下的藏剑楼被劫掠一空,而蜀王也被叛将卢镇国斩下头颅,欲卖主邀功。
破国那日,公孙图握着一柄还未锻成的通红剑胎从剑炉冲出,孤身迎战叛军五百骑,被神箭手卢镇国一箭穿目。
公孙图拔下箭矢带出眼珠,大呼“父精母血不可弃”
将眼珠塞进嘴中嚼烂吞咽,众皆胆寒。
将卢镇国斩杀后,公孙图抱着蜀王头颅大步离去。
无人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