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羡渔提起裤子,蹲在魏庄脸前,在他衣袍上擦了擦手,眯起眸子道:“想死还是想活?”
魏庄狠狠咽了口唾沫,瞄了一眼脖颈间寒意浸透骨髓的剑锋,痛痛快快挤出两字:“想活。”
李羡渔笑了笑:“在本少主见过的所有毒蛛里,你倒是最有趣的一个。”
魏庄闻言苦笑道:“李少主也不必讥讽魏某人怕死没骨气,只是在下很早便悟出一个道理,脸面骨气是天底下最不值钱的东西,活着才是,活着的人才能吃饭睡觉,才能去压小娘的肚皮!”
李羡渔扬了扬头不置可否,说道:“这道理很实在,看你能否把握住活命的机会。”
“我且问你,蛛网共有多少狼蛛,多少毒蛛?有多少二品、一品武夫?”
魏庄略略沉吟道:“狼蛛有多少人我实在不知,恐怕也只有贾绪才知道,就我所知,毒蛛至少在三百之数,二品高手有十人,一品四人。”
蒹葭闻言冷冷一笑:“一品现在只有三人了,一剑下去便只剩两人。”
魏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姑奶奶,我说的都是实话。”
李羡渔微微点头道:“与我心中预想相差不多,这些年贾绪的确是将蛛网经营的风生水起,大有足不出户便可知凉州的气魄。”
王忠脸上露出一抹愤愤之色,嘟囔道:“何止是凉州,蛛网的手已经伸到金陵城了,这些年俺老王跟他们的打交道倒比跟将军府打交道还多!”
李羡渔闻言笑道:“可见贾绪手段独到,魏庄,你稍后写一份蛛网架构、培养手段和联络方式,本少主可要好好向这位黑衣毒士讨教一二。”
魏庄忙不迭点头,暗暗松了口气。稍后,听李羡渔这意思,自己的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李羡渔略略沉吟,扫了魏庄一眼道:“看你这样子,脱水假死的身躯应该已经完全复原了,起来说话吧。”
魏庄答应一声,刚要起身。
李羡渔眼眸眯起,继续说道:“阴阳学派的逃脱手段千变万化,但你若再逃一次,被我捉到便只有死。”
魏庄浑身一颤,暗暗咽了口唾沫,立即重新趴在了地上,苦笑不止道:“李少主见多识广,魏某刚施展了脱水术,境界反噬,已然跌入二品,再不能也不敢班门弄斧了。”
李羡渔好似没听见一般,站起身来仰头望向天幕明月,自顾自说道:“人心叵测,奸邪难辨,好似这明月阴晴圆缺,难以捉摸。”
“本少主记得,当年旧楚有一名臣,姓魏名贞,乃是阴阳学派大家,常于庙堂之上直面驳斥楚王荒唐行径,楚王几次三番都想将其杀之而后快。后来旧楚国破,徐茂春带兵攻入楚王宫,满朝文武尽皆胆寒,跪地求饶请降,唯有魏贞以鞋履掷徐茂春门面,宁死不降,并大骂满朝文武皆无卵阉人!”
“后来,这位铁骨铮铮的名臣被押送至金陵城门下,当着满城百姓,被三十铁骑活生生踏成肉泥,无一人敢为其收尸。”
“说来也巧,我爹当年游历江湖恰好行至金陵城外,听闻此事后,一怒之下斩金陵守军三百人,将魏贞尸骨葬于飞来峰下。那枚魏贞随身携带的破碎玉诀如今还被我爹挂在我的书房内,提醒我,人可无命,不可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