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免怀孕。
这一日吴怡见那唐嬷嬷回话之时略有躲闪,不由起了疑心:“你可是有什么话要说?你若不是稳妥的,我也不会把这么大的事交给你,你有什么事也尽管说。”
“奴婢……”
唐嬷嬷咬了咬牙,“奴婢身负重责自然是处处小心,那熬制避子汤的药包都是一份一份包好的,奴婢不识字,只能每天清点查数,用绳结记数,不敢有丝毫的不谨慎,谁知道竟然少了好几包……”
“你说什么?”
避子汤又不是什么好喝的补药,有人偷避子汤无非是做了丑事怕怀孕——所谓世家不怕礼崩乐坏就怕勒不紧裤腰带,若是出了败坏门风的丑事,真的是一家子都要跟着受罪。
“奴婢的柜子都是锁得严严的,头一回现药少了,奴婢以为是奴婢年老糊涂记错了,可是这药还是丢……奴婢这才起了疑心,可是我那屋子除了我跟我的干女儿之外,没有人……”
“你的干女儿是谁?”
府里的老嬷嬷认干女儿也是常例了。
唐嬷嬷哇地一声哭了,“奴婢的干女儿在大奶奶的屋子里做事,今年不过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
冯氏——吴怡的心一揪,寡妇门前是非多,她的院子里有人要避子汤,自是说她的门户不严,真的是要人命的事……
“你悄悄的把你干女儿叫来,只说是你得了好东西,要送给她……这事若有半点泄露,小心你们全家的性命。”
“是。”
唐嬷嬷的干女儿叫小玉的,确实是个一看就还没长开的小女孩,圆脸小眼,一团的孩子气,见干娘把自己带到了一间空屋,屋子里坐着的是掌家的二奶奶,立刻就吓哭了。
“二奶奶,二奶奶别割奴婢的舌头,别割奴婢的舌头……”
“谁告诉你我要割你的舌头的?”
小玉捂了嘴,一边哭一边摇头。
“你好好的把事情告诉了我,我让你干娘领你回家,你若是不说,我让人伢子领了你走,远远的卖了!”
“二奶奶,二奶奶别卖奴婢!别卖奴婢!”
小玉磕头如捣蒜。
唐嬷嬷推了推她,“傻孩子,二奶奶是菩萨一样的人,只要你说了,定不会为难你。”
“是……是大奶奶的陪房的儿子梁二爷,他和若珍姐姐、锦佩姐姐都好,可是二奶奶看管门户看得紧,他运不进东西来,只能让奴婢去偷……”
“梁二爷?”
吴怡皱了皱眉,若珍和锦佩都是沈见贤的姨娘,本来没有叫姨娘守着的道理,可是这两个人都是生过孩子的,若珍还是宫女出身,所以就一直养着了。
“就是原先厨房采买梁嗑巴。”
唐嬷嬷说道。
古人取绰号都是极形像的,唐嬷嬷这么一说,吴怡就想起来了,是一个其貌不扬,因为母亲是冯氏的陪房一直做厨房采买的梁嗑巴,看起来倒是个老实的,菜帐也是准的,并不十分的贪,加上有冯氏的面子,吴怡一直到拨钉子的时候才免了他的差事,把他派去守夜……
却没想到他是个胆大包天的,竟然偷人偷到了沈见贤留下的生过子的姨娘身上……
吴怡把八两叫了来,偷偷吩咐了一番,又找来夏荷,让她连夜把小玉送到自己侍书两口子管着的自己的陪嫁庄子。
她又琢磨着这事要不要跟冯氏说……冯氏身子本来就不好,又是个脾气耿直的,如果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怕是能要了她的命,最后她还是决定不说。
八两以喝酒的名义约了梁嗑巴出来,在暗巷子里拿麻袋把他给罩住了,就是一顿的狠打,却没想问出一段陈年旧事来,沈见贤的通房兰心竟是被梁嗑巴先是奸污,后又用丑事协迫,一直到怀孕自觉无颜见人,这才投河自尽的。
八两将梁嗑巴的骨头打折了十几处,这才堵了他的嘴,扎紧了麻袋,又在上面坠了大石头,将他沉了永定河。
其母梁嬷嬷许是知道儿子失踪必定是因为丑事败露,悄无声息的吞金死了,夏荷将这事做成是梁嬷嬷病故,总算瞒过了整天关在屋里吃药的冯氏。
那两个与他私通的姨娘,被吴怡悄悄的送到了尼庵修行,这事总算是了了。
却没想到冯氏过了年之后,就来找吴怡,进了屋就是深施一礼。
“大嫂,您这是——”
“多谢弟妹全了我的脸面。”
“大嫂……”
吴怡知道,这是冯氏知道自己院子里出的事了。
“我是冯家女,如今我夫子俱死,心如死灰一般,我也不想再在那个伤心地住下去了,也不想回冯家,我在京郊有一处温泉庄子,弟妹若是还念我们的情义,就让我去温泉庄子养病吧。”
“好。”
吴怡点了点头,“我在此立誓,只要有我吴怡一口气在,您就是我的大嫂,您百年之后也自有人为您供饭烧香……”
“多谢了。”
冯氏又施了一礼,转身走了,她三十五岁时孤身而终,两个庶子为她披麻戴孝,奉恩侯府出殡的队伍一边出了城,另一边还未出府,沈门冯氏最终还是与沈见贤死而同穴,身边葬着夭折的儿子沈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