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愉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
“洛州境内的人听说过我倒有可能。可那贼子的表现,分明是觉得叶锦贤与我相熟。钱二芦案之后,我确实稍得了点虚名。但也仅限洛州城内。而这个假叶锦贤却似乎很是知道我的。
“他能将叶锦贤模仿个十成十,二人以前定是认识。而他又知道我,觉得叶锦贤与我相熟……那便说明,真叶锦贤很有可能曾在他面前提起过我。
“靳惠娟与叶家结亲之前,我从不认识叶家人,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而叶锦贤在旁人面前去聊一个毫无关联之人,那也不太合常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时我和他有些关联,而这个关联便只有靳惠娟了!妻子的好友是知府千金,似乎还是很值得炫耀的一件事。
“这也恰恰说明,真叶锦贤在认识这个假货时,起码应该已经和靳氏定了亲。如此时间线便确定了下来!
“我之前问过叶家二老,叶锦贤之前虽然颇出去游学过几次,可真正于定亲后出游的,只有成婚前两个月亲自去余杭接他姑母那次。如此,域线也确定了下来。
“两线交汇,范围便可划定。今年二月,从洛州去余杭一线,必能查出这假叶锦贤的蛛丝马迹!
“今的审问,我不过是将推测再拿去印证一番罢了。当然,靳惠娟那儿我也问过了,她确实从未在贼人面前提起过我。
“至于那贼说的一些无稽之谈,便没有细究的必要了。”
严文宽捋髯而笑,冲女儿赞许点了点头。
严愉再次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堂妹,也再次深深惋惜严恬为什么是个女孩儿。
秦主恩的关注点却是与众不同一路跑偏。他觉得那个真叶锦贤其实死得不冤!这明摆着是他生前找人吹了个大牛!被未婚妻的好姐妹、知府千金仰慕,那是何等的威风荣耀!
想着想着,他的后槽牙就忍不住开始咯咯作响。
正在此时,李班头跑了进来:“大小姐,您之前让我寻的被叶家卖的小厮寒烟,已经找到了?”
“当真?”
严恬忙迎上前去,雀跃之情溢于言表,“那太好了!之前我一直怕他已被灭口。故此才有今日这一审。可现如今,倒省了我们不少事!”
严文宽也站起身走上前来:“说说,那小厮有何证词?”
“那个寒烟差点儿就被人牙子卖往北。我以官府查案为由现已将他扣下。”
李班头边说边用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我已仔细问过,寒烟说叶锦贤年初那趟出行确实是他跟着去的。可出了洛城,在三百里外的兆庆他突然水土不服生了病。他们家公子就把他安置在一个小客栈里,留了点银子,自己走了。
“以后的事他不太知道,直到十来后他们公子从余杭接了姑太太回来,他才也跟着一起回家。
“不过事后叶锦贤似乎说过一嘴,当时他是在兆庆的伢行里又雇了个随从,一路上伺候着他去的余杭。回到兆庆二人契结,也就散了。”
“就是这个了!兆庆的伢行!范围几乎划定。”
严恬愈加兴奋,随即转头看向秦主恩,“为节省这一来一回的时间,最好兆庆那里能有个耳目。秦大哥游历江湖人脉广泛,不知在那儿可有得用之人?”
问他这个徒子徒孙遍下的丐帮九袋长老有没有可用之人?那简直是在问南仙翁长不长寿的一样!
傲娇的秦长老大手一挥,当即动起这下第一大帮中从洛州到兆庆的所有乞丐。
果然不出两日便有了回信。那假叶锦贤的真名原叫鲁大金。且连他的老婆孩子都一并带来了洛州城。
当鲁大金看着自己的丑婆娘拖着一双甩着鼻涕瘦骨伶仃的儿女,哭哭啼啼站在自己面前时,左肩那道贯穿的刀伤顿时疼得痛不欲生。
老底儿已然被掀,鲁大金是个聪明人,为免皮肉之苦,自然不再抵赖。严文宽几下便审了个明白。
叶锦贤那次去余杭接姑母,途中因小厮寒烟生病,他确实去了兆庆当的一家牙行临时雇了个随从,便是鲁大金。
鲁大金父亲早逝,母亲是洛州人。他从小头脑就极为灵光,父亲在世时家境尚可时,也曾念过几书。
当日被叶锦贤选中,二人言谈几句竟甚是投契。再加上此人擅会小意奉承,又是半个老乡,引得叶锦贤简直拿他当了知已,生平喜好学业志向无话不谈。
又知道他以前也曾读过书,叶大少爷好为人师的毛病当即就犯了,一路上竟认真教起这厮学问来。
也是鲁大金资聪颖,而那叶大少的学问实在臭不可闻。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学。来回路上这二十多里,叶大少爷肚子里那点儿少得可怜的墨水竟就真被鲁大金掏得差不多了。
不过这鲁大金虽然脑子好使,可平日里却是个馋懒奸滑不事生产的,只靠打些零工贴补家用。转眼间年关将近,家里却揭不开锅了。婆娘一哭二闹,两个孩张着嘴闹着要吃食。他看着心烦,一跺脚便出了家门。想着去投靠年初那位欣赏他的叶大官人,好歹混口饭吃。
谁知按叶大少爷之前说的址寻进城来时,却现旧主已死。他当场懊恼得无以复加,可是恼到一半,却突然灵光乍现,一个大胆的想法就蹦了出来……
……
儿子得而复失,叶家二老哪里受得了这般折腾,一下子双双病倒。好在儿媳靳氏怀了身孕,多少是个安慰。
为了保住儿子的骨血,叶家二老自然不会苛代寡居的儿媳。靳氏也算有了依靠。
此案已结,严恬自然也不用再请靳惠娟来给她绣什么嫁衣。
不过,严文宽倒似乎像是被提了个醒,这两除了忙着过年,还开始满世界找起绣娘来,又真派人认真去筹备起嫁妆,一心只等着妻家内侄田双全的到来。
严恬表示,她现在已经不想出家了,她现在想乘风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