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气的几乎晕厥过去。
她平日里最爱惜的便是自己的脸,这个废物怎么敢的?!
那伤口从她的眉尾划下,一直落到了她的嘴边,几乎贯穿了她的半边脸颊,她的面上尽是鲜血,伴随着她面上的暴怒,那伤疤扭动,宛若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般,尤为狰狞。
那些护卫与婢女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那医修检查了一下她脸上的伤口,随口道,“没什么大碍,就是看着吓人,过两日便痊愈了。”
陆母这才松了口气,她站在门外,愤怒地咒骂着顾南挽,方才若非闻钰仙君拦着她,她定要让人按住顾南挽,给她脸上也来一刀,方才能解她心头之恨!
想到还躺在病床之上的陆悄悄,她看着顾南挽所在的房间,声音尖锐,“死丫头,赶紧把药喝了,等会有你好受的!”
顾南挽靠在床边,她听到几道脚步又匆匆地自院外赶来,随即,陆父的声音缓缓响起,“挽挽呢?”
陆母一看到陆父,她的眼泪便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老爷您总算来了!”
“她在房里呢,我现在这心算是凉透了,那死丫头不由分说就给我来那么一刀,我就知道这个白眼狼不是什么好东西,对她姐姐见死不救,现在连她娘都下的去手,是不是过两日便要爬到老爷您的头上去了?!”
陆母咬了咬牙,她捂住自己脸上的纱布,现在恨不得将顾南挽千刀万剐。
陆父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胳膊,“她这是怎么回事?”
他有些不相信,顾南挽会对陆母动手。
“谁知道呢,整天摆着张臭脸!”
陆父的目光落在房内,神色有些奇妙,他倒是没有太过生气,他今日外出,恰巧遇到了罗家之人,当时,那人便隐隐透露出点东西,他家那小少爷似乎对他陆家的女儿有点意思。
陆父对他家那小少爷也有点印象,相貌堂堂,天赋尚可,家大业大,自小与悄悄一同长大,他本以为那小少爷是对悄悄有意思,还有些纠结要不要同意这门亲事,却没想到,那罗家之人又说那小少爷看中的竟是挽挽?!
陆父便赶来了这里想要问问相关事情,在那山下之时,还遇到一个蓝衣男修被困在山下的剑阵之中,陆父上前两步便要走进房中,却察觉到一股厚重的灵力落在他的身前,将他掀的退后了两步。
陆父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房内,想到这是闻钰仙君的地方,他迟疑了片刻,便停下了脚步。
顾南挽听到房外的声音,心中却没有半分后悔的情绪,若是再来一次,她依旧会给他们一刀。
她不知道戚无宴能否听到她的声音,也不知他是否会来,他来了又是否会发疯杀了自己,她都不知。
顾南挽深吸了口气,小腹渐渐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她不知,这究竟是她体内的奇毒发作,还是方才的堕胎药作乱,方才她虽然吐出来了许多药汁,可她不敢保证一点都没有吞下去。
顾南挽的目光透过窗间的缝隙落在窗外,几乎每一处丛林,她都能察觉到其中藏匿着的气息,这小小的一个院子,不知藏了多少人在暗处。
顾南挽缩紧身子,她从储物袋中掏出灵丹,有些艰难地塞入口中,浓郁的灵力滑入腹中,腹中的疼痛却没有半分的好转。
只听门外传来陆母愤怒的嘶吼声,陆父似是说了些什么,却在门前,他的脚步骤然停下。
顾南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暗色的黑雾汇聚于她的掌心,漆黑的棺材若隐若现,她看着那棺材,眸子暗了暗。
腹中的疼痛越发明显,顾南挽咬了咬唇,没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淡淡的血腥味在她的口中蔓延,昏暗的房间内,一切似乎都在被放大,陆母与陆父的声音越发刺耳,他们的叹息声似乎透过房门落在她的耳际,她甚至可以隐隐听到隔壁陆悄悄翻身时,衣物发出的细微声响。
就连她的嗅觉都似乎变得越发的灵敏起来,那股浓郁的药味与血腥味围绕在她的鼻尖,浓烈的令人想吐。
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的,那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晕眩感袭来,顾南挽的眼皮子不受控制地往下耷拉着,顾南挽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她从柜子中摸索出簪子,在自己即将晕过去之时,猛地划破自己的掌心,鲜血四溢,尖锐的刺痛使得她的脑中有片刻的清明。
现在闻钰仙君与陆母随时都有可能再度闯入房间……
顾南挽爬起身想呀看看外面的情况,却猛地对上了一双眼睛,只见陆母亦是站在门口,正向着漆黑的房内看。
顾南挽心中一跳,她忍不住攥紧了手中的簪子。
便听陆母小声同陆父道,“这房内怎么没点动静,那臭丫头是不是没喝药?这死丫头真是不要脸!出去一趟就让人搞大了肚子,平时教她的东西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这个孽种今天一定不能留!”
陆父闻言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收着点,“这事还有谁知晓?”
陆母见状,只能退后两步,也不知闻钰仙君搞什么鬼,不让他们进去,她低声道,“放心吧,只有那个老医修知道,他不会说出去的。”
一墙之隔,顾南挽便死死地看着门外,月光勾勒出他们的身形,模糊地落在房门之上。
顾南挽深吸了口气,又是一股猛烈的剧痛袭来,她忍不住蜷缩起身子,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疼的几乎晕厥,额头上的汗珠顺着她的鼻尖滑落,滴在她染血的手背之上,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死死地捏住手中的那截白骨,心跳越发剧烈,只觉她半边身子似是坠入火海,另一边却是埋入冰窟。
她取出两枚灵丹吞入腹中,却听房外传来了陆父恭敬的声音,“闻钰仙君,你这是……”
顾南挽呼吸微滞,只听一道极轻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那道脚步声停顿了片刻,“无碍。”
陆父有些诧异地看向闻钰仙君,只见他白袍染血,此刻,他的胸口依旧在缓缓地渗出血迹,那伤口再偏离一点,便会直接伤到他的命脉,就连他的面上,亦染上了殷红的血迹。
陆父想象不出来,究竟谁能将他伤成这样。
闻钰仙君却只神色淡淡地看向漆黑的房内,他似是平日里一般问道,“想好了吗?”
话落,他便径直向着房间走来,那脚步声逐渐逼近,顾南挽心跳越发剧烈,她的脑中急转,连忙道,“再给我一点时间……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