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扬起布口袋,脆生生道:“我懂了,等我跟严凛结婚的时候,一定会亲自去接他们进城的,老人住不惯招待所,又不想拖累儿子,我懂的。”
一句话解了严凛的困境。
他抬头,眼眶微微湿润。
并不是他心肠硬。
往事种种浮上心头,记忆里的父母不是打他,就是在驱赶咒骂他的路上,从没有好言好语的,他面对着他们的示好,不是感动,而是抑制不住的……犯呕。
这不是他情愿的。
可不等他开口,不等他强压心头的情绪,身体就率先一步动了。
要他一根钢筋变成柔软的泥,他做不到。
不仅对老两口,饶是待其他任何人,他也做不到像在徐满枝跟前那么自如,那么……放松……
他常觉心是枯井。
独独徐满枝,她说他心中生出了一颗树。
这是多震惊的事儿。
他自己都没现。
也不觉得。
“团长伯伯,我常听严凛夸你是个好长,体恤下属,还会关爱他们的成长,我家严凛性子直,心眼儿实,他又是个大男人,不是个碎嘴子,所以,我要替他谢谢你的照顾呦。”
徐满枝笑呵呵道。
说着,她走到一堆包袱前,拿起一只鸡,用篓子装了几颗土豆,山药和花生递给杨芬,笑道:“这都是老人家一片心意,他们从地里刨的,中午加个菜吧,一起尝尝山里的味道呐,一定与众不同。”
她嘴巴毒辣起来,是挺毒的。
但也可以甜中带点毒。
果然,严松听懂了她的话中意。
徐满枝句句在说老人家的不容易,感激之情,还有严凛的实在,以及中午加个菜,其实是在提醒他这个团长:你在朝,他在野,一句话就足以毁了严凛。
“丫头啊,难怪严凛选了你,我现在不奇怪了。”
严松一改之前的态度,眼神落满笑意,倒是第一次开始正视徐满枝。
“好啦好啦,是我会错了老团长的意思,今天就当给徐满枝同志的接风宴,只要他俩在,还怕见不到你们的飞机伯伯吗?”
严松一通话,瞬间改写了聚餐的意义。
一开始是有点失望,当杨芬端上清炒土豆丝儿时,她笑着道:“尝尝老团长的手艺,这土豆个顶个实在。”
于是,所有人纷纷伸筷子,吃到一根根土豆丝儿时,又忍不住瞪眼夸赞:“飞机伯伯永远是我们的英雄,武能扛枪,文能种地,太厉害了。”
在一阵阵夸耀声中,严凛感觉自己仿佛被徐满枝顺着头摸了一下,有点情难自禁,心中流过一丝暖意。
他望向身边酷嗤酷嗤吃肉的徐满枝,竟然渐渐看得痴了。
“报告团长,外头有人来找徐满枝同志,听说是……杏花村来的……”
小孙从外头进来,报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