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藜这边,本是晕晕乎乎地往自己房间走去的,半道上竟被一阵沁人心脾的芳香吸引了注意。
“嗯,是月桂的味道,好香。”
寻着香味,苏藜来到了行馆偏侧一株粗壮高大的月桂树下。
皎月当空,秋风微凉,银花满枝,馥郁芬芳。
苏藜自觉,更醉了一些。
她寻了树下一块大石头背靠着坐下,伴着袭人的清香,终是得一机会抬头好好看看头上的这轮明月。
“去年这个时候,正跟苏婆婆一起吃着饼子挂灯笼呢……”
中秋寄相思,看着圆月,苏藜也难以抑制地盼起了人圆。
“不知她老人家身体可好?她腿脚不方便,目前的那小块玉米田,这个时节了可有人替她收采?”
苏藜越细想着,忧思越重。
短短数月,物是人非。昨日的乡野丫头,今日的太子储妃,旁人看来是一飞冲天,实则却是如履薄冰。
酒精作祟,苏藜很是唏嘘,竟对着那皓月迷迷糊糊地喊道:“天地、日月,并非苏藜不敬。只是世道不公、人间万险,靠天靠地,苏藜觉得不如靠自己!”
“看来你还需要再喝点。”
石头背后竟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吓得苏藜不轻。
“谁!”
“放心,不是听到刚才那番话就会让你掉脑袋的人。”
荀钺拿着酒瓶,悠悠哉哉地从石头背后起身。
“怎么哪都有你?”
苏藜见又是荀钺,头痛不已。
“我先来的,明明是你扰了我的清净。”
苏藜揉了揉太阳穴,艰难起身,“好,我走,这地方,让给你。”
荀钺一把将她拉住,将酒瓶递给了她,“诺,鹅黄清,你喜欢的。”
“你怎么会带着这个酒?刚才席间喝的也不是这个。”
苏藜好奇,倒也不妨碍她一把接了过来。
“萧依依那日见我爱喝,后头又送了我两瓶。我自然还有许多好酒,对这个也没那么情有独钟,想着这是你家乡的酒找个机会给你。”
苏藜摇了摇手中只剩半瓶的鹅黄清,“那你怎么喝上了?”
“这不,你搬去了东宫我没法子给你了呗,想着这一路同行,应该有机会,结果前几日你夜里都挺忙的,没空理我,还不如自己喝了的好。”
荀钺仍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可苏藜却没办法再跟他继续斗嘴。这次祭典定得这样急,大家出时都很匆忙,他竟还记得带上她爱的鹅黄清。
“大哥,你现在步行可还顺畅,宁馨扶你到行馆的凉亭那坐坐可好。”
听到荀澈说了这些,心中一暖。
“走这几步还是没问题的。”
荀澈笑着回答。
兄妹彼此依靠着前进,这是这一年以来,不,是很多年来都不曾出现过了的情形。
“记得小时候,你有一次在花园里摔了腿,我也是这样扶着你回宫的。”
月色融融,记忆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