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都彻底消失了,还复为冰冷的雨夜。也不在临安城里,却是荒野上好大一条河流边上。
河流磅礴,边上有一条一直盯着我的,胆战心惊、目瞪狗呆的龙。
我慢慢笑起来道:“果然是你!”
那龙竟然开口了,慌慌张张地说道:“不是我!”
我大笑道:“如何不是你!”
龙惊慌失措道:“真不是我!”
他左顾右盼,突然纵身跳入了旁边湍急的河流。
我慢慢微笑道:“好耍子!碰上了我家传的买卖。《水经注》一千二百五十二条河流,我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也跳入河流追去。
大乱已经平息,临安城四处的烈火也只剩下了灰烬。一队队的官兵在城内的官道与小巷内疾行而过,无数的民房被破门而入,大批的百姓被拖曳而出。
御街旁的如云客栈门洞大开,所有人等被五花大绑押出门外。
孝仁坊往北,白马庙、太庙、保民坊,过了朝天门一直到了太平坊、保佑坊,无数民居、官署、与临街商铺被严重焚毁。
朝天门外的城墙之上,悬挂着几百具血肉模糊的残尸,其景惨不忍睹,有大胆不怕死的泼皮无赖去问旁边的官军,回来说正是昨晚闹乱的群匪。
一袭白衣的潘君童在临安城内慢慢走着。昨夜那个沉稳的声音还在脑海里回旋:“君童姑娘,王桀纣和剩余人等今夜就会打入天牢,你此刻若大开杀戒,只会增加他的罪孽。按照老奴的意思,你莫若和缓身心,听从老奴的安排,仔细思量搭救事宜为好。”
于是她就“顺从”
的被安排到御街旁的一座行宫里面。外面有戒备森严的军士,宫内有如云的侍女和监者。丽姬迤逦而来,为潘君童沐浴、更衣。荡去战尘,她的美丽愈无处可逃。
有小侍女为她梳理打扮的时候,不禁惊讶万分,掩嘴笑道:“姑娘美貌,真是奴婢一生所仅见。更难得姑娘仪态端庄、英姿勃勃,真有一国之母的堂皇气象。”
夜更深。帷幄深垂、白纱摇曳,床上的玉人却无法安睡。潘君童的脑子乱的很,她竭力把最近生的事情串联起来,试图从中找到一些线索和迹象。很多的人物出现,又纷纷隐去,杂乱无章。奇怪的是,她脑海里出现最多的,不是王桀纣,反而是那个与两位山海经神将剧斗的大汉。
她突然不敢再想下去。
一宿轻眠。早上起来,众侍女伺候潘君童洗漱,进饭食。那人进得宫来,与潘君童相见,却是一个白面无须、面目普通的中年人。
这人屏退左右,看着潘君童肃然道:“粗粗计算,昨夜变乱计烧毁民房官署商铺千余间,死伤官军平民僧众二千余人。为救一区区岳飞,闯下如此踏天大祸,君童姑娘,这就是你所期待的么?”
潘君童沉声道:“岳元帅如何?”
那人叹道:“昨夜已经处死,岳云、张宪同死也!”
潘君童神色微变,慢慢流下泪来,恨声道:“岳元帅一死,北地再难收复。宋廷自毁柱石、难挽天倾也!”
那人左顾右盼,对潘君童做噤声状,低声道:“此国家大事、非你我等能议也。”
潘君童恨恨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