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蛇子喝了酒,面色不见泛红,反而更加灰暗,愈发符合他的外号。他阴沉沉的说道:“几十年前,时代就把我们抛弃了。现在的每一天,我就像生活在地狱里。晓军,你有什么大事,一定告诉我,到时候我破家舍业跟着你干!”
众人轰然称是,群情激奋。耍尿迷打开手机,应景放了一首《来生缘》。魁梧笑骂道:“耍尿迷阿耍尿迷,出观目(出洋相)、耍尿迷(耍屌蛋、耍流氓),没人比得上你!”
我好像又喝多了。所有的人开始轮番打圈,有的人过来头顶着头和我交心;有的人搂着我的脖子倾诉衷肠;有的人拍着胸脯和我掏心掏肺;有的人把头枕在我的肩膀上呜呜痛哭;啤酒喝完了又有人给我倒上白酒。
耍尿迷端着酒杯走过来大着舌头说:“王桀纣!老子最他妈看不惯你!装逼!假清高!你牛逼个屁啊,转了一大圈不还是夹着尾巴回平都了!操!整天跟个傻逼似的!”
我眼珠子一下子红了,我掐着耍尿迷的脖子,恶狠狠的喊:“我草你妈的何勇!!”
耍尿迷把酒泼了我一身,揪着我的脖领跟我对骂,晓军喊“别闹,都是兄弟”
,又跟旁边的脏脖子干了一杯;魁梧喝得头都抬不起来,好几个人又挤挤挨挨的过来拉我和耍尿迷,还有人抱着我恸哭出声。
其实我从未把他们当做兄弟。尽管我落魄至斯,但还是感觉我与他们的生活格格不入。一路走来,因为学习成绩的可观,让我在大学、部队、体制内行走顺利,也让我对他们的谋生艰难并无太多共鸣,对晓军、魁梧关于“职工子弟”
这一词语的反复强调与暗示视若无睹,忘记了他们才是我真正能甘苦与共、同生共死的阶级兄弟。
很多年以后,当我回首此刻,会一次次感到痛彻心扉的后悔,才醒悟这其实是一生中和他们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聚,特别是他们当中很多人在随后以魏周二人为主导的历次冒险活动中逐次英勇战死的时候。
吵吵闹闹间,有人开门,一群人进来,领头的是唐玄德和慕容。听见慕容莞尔笑着说:“桀哥,这么晚了还搁这儿锻炼身体呢?”
众人都看向门口,耍尿迷的眼睛都直了,赶紧松开我的衣服,自己整理了一番,吸溜着口水问我:“桀子,这是你朋友啊?”
说话间,一个年轻人被众人拥簇着也走进来,顿时,本来很大的房间里显得拥挤了许多。
年轻人朝晓军点点头:“军哥。”
晓军道:“三少来了!赶紧请坐。”
这个年轻人衣着华丽,容貌俊美,一脸的倨傲,几条精壮的大汉把他紧紧拢住。他缓缓道:“云山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晓军道:“还在谈。”
年轻人道:“都谈多长时间了?莫名其妙多出来个旅游开发公司,把云山一围,搞得水泼不进、针扎不透,不就是针对咱们吗?你行动迟缓、办事不力,老头子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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