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凰已死。”
路舟雪掰开叶云洲的手指,指尖顺势在后者眉心一点,予昭死亡一瞬的记忆出现在他的脑海,身体油尽灯枯,两眼只见洒进凤凰台的寥落月光,满心的不甘和眷恋在命运的车辙下尽数化作烈火焚烧的灰烬,“我也不是予昭。”
叶云洲愣住了,原来予昭涅盘时那么绝望吗?他怔怔地看着路舟雪,底气不足道:“对不起,予昭,我、我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么?分明予昭涅盘之前,孔雀曾哭着哀求他去看一眼的,是他在骗自己,予昭可以涅盘重生,不会死。所以哪怕所有人都接受了路舟雪并非予昭,他仍旧潜意识地不愿意相信。
“打住。”
路舟雪不想听他那些无意义的自我安慰,刚想说什么,忽然右手手臂灵印的位置传来灼烧一般的疼痛,像是一团火焰,顺着全身经络流向四肢百骸,路舟雪没有准备当场踉跄了一下,伸手扶住旁边的桌子稳住身形,抬眸看着叶云洲目光如炬:“你做了什么?”
叶云洲见他因为疼痛瞬间脸色煞白,伸手想扶却被路舟雪抬手打开:“滚。”
叶云洲有些难过,错开路舟雪锐利的视线,语气却不容置喙:“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到太上长老面前去胡言乱语。”
叶云洲说完转身往后院去了,路舟雪一瞬间猜到了他想做什么,正要追上去阻拦,却膝弯一软瞬间跪了下去,熟悉的疼痛唤醒脑海中努力遗忘的恐惧:头骨重重砸在地上,鲜血蒙蔽双眼,伴随着痛苦的呻吟,四肢百骸都传来骨肉断裂的疼痛,身旁有人在窃窃私语,冷漠地旁观着他的惨状。
血红色的双眼仰望着天穹,仔细品味着生不如死的滋味,折断的骨头从膝盖、手肘突出来,挑断的手脚筋络爬虫一般地瘫软在血肉里。
路舟雪蜷缩在地上很轻地呜咽了一声,全身都在细微地颤抖着,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外传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一只有些温暖的手轻轻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几乎把他揽进了怀里,萧风灼关切地问他:“还好?”
伴随着他的靠近,血腥味明显浓郁起来,路舟雪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萧风灼,像是某种应激的小动物,闻见对方身上的血腥味,他还没缓过来,却先开口道:“你受伤了?”
“嗯,叶云洲刺的,我打不过他。”
萧风灼无所谓道,路舟雪这才注意到他的衣襟敞开,裤子拉得很低,坦露在外的腰腹上缠了纱布,显然是对伤口做了简单处理,“他把小孔雀带走了,怎么办?”
路舟雪垂眸看着右手臂上猩红、恍若刀痕的印记,里头隐约弥散着邪气:“我要往东山去一次。”
萧风灼就半蹲在他身边,自然也看见了他手上刀痕一般的印记,只是看了一眼,萧风灼就皱起了眉:“镇妖痕?”
路舟雪转头:“你认得?”
“嗯。”
萧风灼点了下头,脸上没有笑容看起来有些严肃,“鬼王弄出来的东西,专门用来对付妖族的一种法印,类似于人修控制妖族的灵印,只不过更加的凶恶残暴。你怎么会有这个?”
“原先是予昭身上的灵印,涅盘后也没有消失,方才姓叶的来了一遭,就被重新唤醒了。”
路舟雪如实道。
“这可不是灵印,你们终庭里怕是有人跟鬼蜮勾结了。”
萧风灼的神色一下子变得怪异起来,见路舟雪疑惑地看过来,他解释道,“镇妖痕能够让寄主生不如死,甚至于抛弃礼义廉耻,妖族血脉越杂揉,控制力越强,之所以凶恶至此,是因为每打一道镇妖痕都需要一个小鬼为祭。”
萧风灼:“而将小鬼熔炼成镇妖痕,只有满身鬼气的恶鬼能做到。”
“那叶云洲又是镇妖痕,又是带走小孔雀的,摆明了是想逼你闭嘴,你确定还要去东山?”
萧风灼客观道,“百里长情是予昭的师尊,看着凛然正气,可实实在在修的无情道,出了事未必会护着你。”
东山是整个修真界最大的鬼蜮之一,凶险无比,萧风灼心想他原本从不多管闲事的,现在好心提醒,就当日行一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