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刘卫国爬到悬崖上面的时候,温兰一下子瘫倒在了地上,大脑里一片空白。
村民们七手八脚地把方中平的尸体解了下来,平放在了地上,那身蓑衣上已经是扯得七零八落,他那张脸也是被突起的石头给伤的血肉模糊,身上更是有数不清的伤口,别说是温兰,就是其他人也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兰才渐渐地清醒过来,跪爬着到了方中平的身边,她伸出手想要去摸一摸丈夫的脸,可是却连下手的地方都没有。
她嘴巴嗫嚅着,可是却一个声音都不出来,似乎有东西哽在喉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兰妹子,这事儿都这样了,咱们先让中平兄弟入土为安的要紧。这样,谁家住得近的推辆板车过来,把中平兄弟拉回去。”
刘卫国此刻俨然一副领导的模样,身上沾着的鲜红的血液更让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出声,并不是没有而是不愿意借,这个年代人们的传统迷信思想还是很严重,更不要说是封建落后的山村村民了,谁都怕跟死人沾边。
刘卫国怎么能不知道大伙的心里是咋想的呢,他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媳妇儿,王金花虽说平日里对刘卫国凶了一些,但是此刻却是十分开明的,她袖子一挥,直接道:“等着,我去推板车去。”
趁着王金花去推板车的功夫,村民们纷纷议论开了,有人在感慨方中平年纪轻轻遭此横祸,也有人感叹方中平他娘张桂琴的命途多舛,老太太要是知道了自己儿子去世的消息她能承受得住吗?
过了许久,王金花才气喘吁吁地推着板车跑了过来,半边身子都是泥,很明显的这一路上摔了好几下。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已经僵硬了的方中平抬上了板车,又浩浩荡荡地往回走。
等在家里的张桂琴早就坐不住了,抱着孙子一直在门口张望,直到看到这一大群人朝着这边走来,她的脸色骤变,人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只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儿媳妇是被人搀扶着走回来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她知道她最担心的事情生了。。。。。。
刘卫国将板车推到老太太面前,上面方中平的惨状让这个老母亲根本没有办法接受,一时急火攻心竟昏了过去。
于是乎,又有几个村妇帮着去搀扶老太太,有人赶紧将她手里的孩子接了过来,一时间场面乱作一团。
幸好,仅仅是几分钟的时间,老太太就醒了过来,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板车,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板车爬了过去。
泥浆已经将她身上的粗布衣浸湿,但是这都已经无所谓了,她跪坐在板车旁边,看着姿势怪异的儿子,她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触摸一下,可是浑身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让她的手不得不停留在半空中。
“儿啊,我的儿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终于自老太太的喉咙中出,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哭声,她中年丧夫,到了晚年自己这唯一的儿子却又没了,这几乎让她的生活失去了全部的光芒。
温兰再也忍不住,跪爬到了老太太身边,搀扶着老太太的身子,一边哭着一边喊道,“娘,娘,你别这样,身子要紧啊!”
而此刻,在襁褓中的婴儿或许是感受到了奶奶和娘亲的悲伤,也跟着哼唧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村民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纷纷跟着落泪。
太年轻了,方中平才二十五岁,正是壮年,成家也才两年,儿子才三个月,他的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这么走了,留下年幼的孩子,年迈的母亲还有一个柔柔弱弱的妻子,一个没有男人的家以后的生活会有多难。
“婶子,咱们还是让中平入土为安吧。”
刘卫国提醒道。
然而,老太太并没有回应刘卫国的话,而是突然抬起头来,将一直搀扶着自己的温兰一把推倒,瞬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瞪着猩红的眼睛怒视着温兰,似乎想要把她吃掉。
“你,都怨你,下这么大的雨你为啥还要让中平出去请大夫!”
老太太咆哮着,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温兰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你真是个克星,都是你要不是你大下雨天的让我儿子出去找大夫,他怎么会这样!你还我儿子的命来,还我儿子命来!”
老太太咆哮着几乎要冲过去将温兰掐死,幸好刘卫国挡在了温兰的前面,另外几个村民也一起控制住了情绪激动的老太太。
方中平的丧事可以说是刘卫国夫妻俩帮着操办的,按照老太太的想法,方中平的葬礼算得上是整个方家村里最隆重的,她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到了那头都过得如此的寒酸。
葬礼结束,一切都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然而悲伤和痛苦在温兰和张桂琴的心中却是根本没法散去,他们的这个家再也没有办法回到过去的安宁和美好。
张桂琴看着自己儿媳妇这张年轻貌美的脸庞,虽然因为悲伤显得十分憔悴,但是依旧挡不住她的美丽,想当初自己儿子就是被这张迷人的脸蛋给吸引了,说什么都要娶温兰,老太太当初百般不同意,她偷偷让人给合过八字,算命先生说了温兰命太硬,想到这里,老太太看温兰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恨意,自己的儿子就是被她给克死的。
“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之后肯定会改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