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真感苗母姥姥之恩,被污蔑成凶手,心中不服,但他知道眼下情形,辩解毫无意义,干脆不说话。
封花也已被擒,跪坐在他的身边。
她的手和脚都被丝线穿过,残忍地缝在了一起。
这是铁匠的屋子,可屋子里除了铁匠,还有两人。
一个是女人,女人容貌年轻,披头散发,披着一身雪白的宽大兽裘,踩着一双鹿皮靴子,会让人误认为是猎户,可苏真几乎一瞬间猜到了她的真实身份——她也是个裁缝。
另一个则是位相貌平平的中年人,布衣布帽,他面容越普通,身后所负的三对手臂就越与众不同。
门外隐约还站着许多人影,看不真切。
“就是你们杀了我徒儿?”
中年男人语气幽冷。
“徒儿?他是你徒弟?伱也是木匠?”
封花皱起眉头。
“你是在装傻?”
中年男人冷冷道:“我记得你的名字,封花,我相信你应该也记得我,因为你进入老匠所后,第一个看到的匠人就是我,你是巫刀之鞘,极为重要,所以我让秋芜暗中看护,没想到……”
中年男人重重叹息:“是我小觑你了。”
他的一番话看似平实无奇,却在封花本已冷静的心湖上激起涟漪无数。
在最初的计划里,她的确是要被制成木鞘的。
如果老匠所的规则没有出错,那诅咒发作时,她应该变成木料才对,可她的血肉分明化作了丝线。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奇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
老匠所的诅咒延续了几千年,从未出过差错,胜过了世间所有的铁律,可这短短几天,为何有这么多异样之事发生?
苏真知晓封花所思所想,因为他也有一样的困惑,这种困惑勾起了他心中的不安。
他忽然想起老师上课时给他们讲的故事:甲和乙一起去乘坐航班,他们前一班飞机坠机了,甲很害怕,不敢再坐,乙却笑着说,飞机失事的概率是二十万分之一,前面一架出过事了,我们不正可以高枕无忧吗?
很多人也觉得乙说的有道理,可老师却给了否定的回答,他说,极小概率的事情一旦发生,一定是出现了某些异常的因素,如果不把这种因素找出来,那下一个航班可能同样危险。
“他们也杀了你最为敬重的师姐,你作为如今裁缝的三位领袖之一,不想说些什么吗?”
中年男子看向女人。
“师姐不是他们杀的。”
女人淡淡开口,悲伤的语气中透着笃定的意味:“他们太过弱小,根本不可能杀得掉师姐,师姐的死另有原因。不过,她们身上肯定藏着秘密,我想看看。”
女人手指勾动。
仿佛架设了一台无形的织布机,并不敞亮的屋内,数百条丝线同时出现在苏真四周。
老铁匠猛地挥锤,又是一记清越绵长的声响,纤弱丝线齐齐自燃,落地成灰。
女人神色一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人料,更是太巫身,按照老匠所的规矩,你没有资格碰她们。”
老铁匠说。
“不碰她,师姐死亡的谜团就永远无法解开。”
女人说。
“解不解开重要吗?”
老铁匠冷冷地笑道:“桂云,你难道忘了吗,老匠所里的匠人都是囚犯、奴隶,我们该做的,是去往欲化天,解除身上的罪孽。苗母姥姥的确是个了不起的匠人,可再了不起的匠人,也还是囚犯、奴隶,多一个少一个又有何干?她或许对你很重要,可对我而言,远不及一个太巫身重要。”
“只有你这人性泯灭的老奴才会这么想。”
桂云笑得比他更冷,“漆月师姐待我如师如母,如今她离奇死去,无论如何,我都会查个明白。”
“这本就是我的人料,苗母姥姥却以治病为由将她们留在身边,短短半个月,苗母姥姥又是接腿疗伤,又是传功授艺,你说她待你如亲,可曾对你这么好过?”
老铁匠问。
“……”
桂云垂眉不言。
“漆月生性冷淡,过往治病也是点到为止,不愿多花时间,我从未见她对人这么好过,桂云,你为什么不想想,漆月这么做是不是别有深意?我若是你,绝不会查她们,免得破坏漆月的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