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伦放下报纸,开始摆正原本斜插在下壶里的圆筒形大玻璃上壶。
待得下壶的滚水被虹吸至上壶后,他便调低火候,倒入经细磨后的咖啡豆到上壶里搅拌。
片刻之后,他再关掉火源,操作上壶混合后的咖啡全部回流到下壶。
“打包一杯黑咖啡如何?免费赠送。”
沃伦用右手握住下壶手把,取出冒着热气和浓厚香味的咖啡壶,看向我并问了一声。
“嗯……谢谢啦。如果可以的话,不如折算成薪水吧。”
我似乎闻到隐藏在香气中的苦味。老板的黑咖啡除了他自己,可能其他人都欣赏不来。
“好的,没问题。”
他很干脆地回应,空出左手挪来自己的黑瓷杯子,往里投入黑咖啡直至满杯。
看起来嘛,简直就像是融化了的黑能晶……有毒。双倍的毒剂,恐怕有人会受不了。
哦,不能这么说,毕竟黑咖啡是这家的招牌。
洗干净自己的双手后,我走到末排卡座,解开围裙挂到墙上,背起自己的挎包。
回到吧台之前,我顺手拎起一个装好盖子的浅黄色藤条餐篮,向沃伦告别:“先走啦,老板,晚上不来了,篮子明天再还给你。”
“嗯,晚上出门在外的话,可要注意安全。”
沃伦的声音在我背后传来。
这话听得我想笑。多少个晚上在他这里兼职,也没听他讲过这话,说得我好像要去什么危险地带一样。
虽然,我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是西北旧城区。
……
当公车行驶到管道之城环城北路段时,天色还很明亮,尽管现在已经接近下午5点半。
这段主干道这么长,小路更是复杂,要怎样才能找到人?
我正透过左侧车窗,发愁地看着对面街道及更远处起伏不断的山路和废弃楼房,却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嘿,他就站在路边上,穿着整洁的军装,像个稻草人一样动也不动。
但这道身影很快就被甩到车后。公车继续往前行驶过一段距离,直至停在前面的站牌下。
下车后,还能望见围墙后几栋新旧不一的公寓楼。维利的商社就在哪里,上周末已经来过。现在,他说不定已经开车载着木板材回月铃镇,找劳尔大叔造书架去了。
穿过马路后,我沿着光怪陆离涂鸦的长围墙往回走,很快又见到那个立正站岗的人。
();() “嗨,国防生!”
我走到那人面前,对着满脸惊讶的他打招呼:“偷懒被罚站吗?”
“伊珂!”
凯尔好一会才回过神来,马上解释:“不是啦……刚巡防结束,现在只是站岗!”
“是吗?”
我笑着问:“这路多久才走过一辆车,行人也没几个吧?有人监督你站岗吗?站多久啦?”
“所以只能自己监督呀。”
凯尔挺了一下腰,站得相当笔直:“不知道多久了……反正下午5点钟开始站,6点结束,这是教官要求。嗯,从刚才至今,大概经过6辆车,其中2辆公车,还走过4个行人,全是男的!嗯,不对,如果加上你,那就是5个人了。”
哦,现在是5点40分左右,看来这地方真不愧是废弃之城,荒凉得可以。
估计他也站得挺无聊的,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却在数着行人和车辆自娱自乐。
“凯尔国防生,你这是精神偷懒。”
我给他定性。
“冤枉……”
他苦着脸说:“教官让我们顺便统计,下午5点至6点时间段,一些主要路口的人车通行情况及主要特征。说是要训练观察力和记忆力,并写入巡逻记录……”
这是啥训练……除了你自己谁能核实记录真假?我看了看四周,问:“你搭档呢?”
“他不巧突发腹泻,没法来。其他人又都编好组行动,所以今天只有我自己来这里啦。”
凯尔噗呲一笑。
那可真不幸。我是说他那位搭档。
他站岗的这个地方,距离我们上周末下车的那个公车站不算远。从长围墙的通道宽度来看,应该也是一个主要路口。
透过路口向南边望去,大段下坡路向前延伸至远处低谷,再往东西两边爬坡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