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仅言这么一个矜持的人,只考虑了半秒钟就决定去太和宫上炕。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大丈夫能屈能伸。
太和宫。
皇上打了个呵欠。
高让把灯火调暗了些,伺候着给皇上更衣。
皇上抬头就看见杜仅言歪着头垂着手跪在太和宫的灯影里,一动也不动,像个怨妇。
“你跪在朕宫里让朕还怎么换衣裳。”
皇上撵她。
天地良心,杜仅言又没偷看,再说她又不是没看过。
皇上有什么好害臊的。
“你跪远点。”
皇上摆摆手:“去廊下跪着。”
杜仅言乖顺地膝行到廊下,整了整衣衫,端端正正地跪直。
没办法,有求于人,态度要端正。
小媳妇的姿态要拿捏住了。
多一分做作,少一分不够诚意。杜仅言心里有数。
八角宫灯又熄了一盏。
太和宫陷入了昏暗。
星子稀少。
大殿寂寥。
雪夜有点冷。
宫女进去换了炭火,太和宫里温暖如春,十几支黄烛依次点燃,像一颗一颗坠落的黄色星子。星子棋布,把太和宫照得如同白昼。
六扇屏风上的美人图被这黄澄澄的灯火一照,像是活了一般,活色生香。
帷帐低垂,鳄梨香冉冉上升。
“让她进来。”
皇上看着窗外那个皱皱巴巴、委委屈屈的暗影,终究有点不忍心。
高让就等着这句话了,小跑着前去把杜仅言请了进去。
杜仅言还在想,该怎么开口骗皇上去床上,她好托梦,皇上先开口了:“知道朕为何让你跪着吗?”
杜仅言摇摇头。
“杜常在,你现在有月俸了是不是。”
“是。”
“你的月俸都花哪去了?”
“臣妾……”
杜仅言感觉皇上话里有话,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你好大的胆子,领了月俸有钱了,财大气粗,跑去慎刑司贿赂看守,每人银子三两,你是生怕朕不知道吧,你这个蠢女人,你难道不知,这宫里,多的是朕的耳目,你是怎么敢的。”
杜仅言以为自己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皇上日理万机,慎刑司这种偏僻地方生的小事他也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