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一般的人哪有这高的手艺呢。这弓箭自先帝传给皇上,也有好些年了,还保管得这么好,看来皇上格外用心了。”
孟玉珠把能想到的,用来夸皇上的话,都夸了。本以为皇上会一高兴,如遇知音一般,搂着她把酒言欢也是有可能的,不料皇上道:“这多亏了杜常在。”
一提及杜仅言,孟玉珠就像吃了个苍蝇。
“据臣妾所知,这弓箭一直供奉在太庙里,跟杜常在有什么关系?”
“御如弓时间久了,得保养,杜常在会木活,把这御如弓保养的不错。”
是是是。
御如弓保养的不错。
明着说御如弓,句句不离杜常在。
孟玉珠心里已经翻来覆去为杜仅言想了一百种死法。
“她爹不过是个五品,就在五品上还坐不牢。在监察御史这官位上碌碌无为多年,前年因下暴雨说朕得罪了上苍,朕还罚了他三个月的俸禄,谁能相信,他们杜家在为官之道上能力有限,在木器上却大有造化啊。”
皇上抚摸着御如弓。
孟玉珠无可奈何地拨了三趟烛火,亲眼看着皇上提了八遍杜仅言,摸了十三下御如弓。
皇上才想起她来:“贵妃,你来。”
……
皇上才想起她来:“贵妃,你来。”
孟玉珠忙提裙坐到床上。
“你来这儿,去床上干什么。”
孟玉珠一讪,去到皇上身边。
“你看看这些绿头牌,是不是都旧了。”
本以为皇上要宠幸她,不料是给她看绿头牌?
一会儿让她看御如弓,一会儿让她看绿头牌,侍寝的事,他是一点儿没想起来啊。看来打扮的花枝招展没用,疯狂的秀舞蹈才艺也没用。
绿头牌一向有内务府安排。
孟玉珠的绿头牌用得最多,内务府的奴才几乎是天天打理,不断上漆,所以她的绿头牌,像是的一样。
而其它人的,就没这么好命了。
横竖皇上又不爱搭理,渐渐的,绿头牌上的字都模糊不清了,那个赵答应的绿头牌,早就褪色了也没人管。反正皇上也记不起这么些人,何况是她们的绿头牌呢。
去年九月下旬,就因为看不清绿头牌上的字,皇上叫错了人,睡到一半儿才现。吓得皇上做了三晚噩梦。
孟玉珠委屈道:“有臣妾的绿头牌还不够吗?皇上还想召谁?”
“朕听满宫的人都说,杜常在的木活做得最好。”
又是杜仅言。
孟玉珠暗暗握了握手帕。
皇上这明显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哪。
“这么晚了,皇上不会想看杜常在做木活吧?”
“倒不是,朕是想着,让她重做些绿头牌,你瞧瞧这些绿头牌,脏的脏,破的破,毕竟是给朕看的东西,不像个样子。”
“皇上说的是,只是天色不早了,该上床歇着了。”
“朕还不困。”
皇上一点儿也没有睡觉的意思。
夜已三更了呀。
孟玉珠只能躺到床上,露着香肩摇手帕:“皇上。该就寝了。”
“朕再看看绿头牌。”
活色生香的美人皇上不看,偏要去看什么绿头牌。
孟玉珠摆着撩人的架势躺在床上深情地望着皇上,望得黄烛渐渐熄灭,最后,孟玉珠实在没忍住,睡着了。
一睡醒就不见了皇上。
就连偏殿的山竹,在给田令月熬药的时候,都悄悄跟田令月报信儿:“昨儿晚上皇上去了贵妃房中,只是坐着说话罢了,并没有……早早的,皇上就走了。”
孟玉珠阴着脸坐在铜镜前,由宫女们伺候着梳洗。
听腰果说,皇上天刚亮就走了,这一夜奴才们在外伺候着,卧房里什么动静也没有,贵妃先睡着的,贵妃睡着后,皇上磋磨着那些绿头牌许久,含情脉脉的。
“娘娘,皇上似乎对木头做的东西很上瘾。”
腰果小心地拧了一条毛巾给孟玉珠擦脸,孟玉珠却将毛巾丢进盆里,溅起的水弄湿了孟玉珠的寝衣,腰果等人赶紧跪下:“娘娘恕罪,奴婢不该乱说。”
铜镜里人影昏昏。
孟玉珠的脸色比铜镜里还要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