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觉时,她的儿子果然入梦,那位母亲便记住白天的事情,问在哪里烧纸钱给他。
他的儿子说,不拘在哪里,在村里找个三岔路口烧就是。
白天烧,他晚上去领。
那位母亲说白天烧晚上才去领,怕被其他鬼抢走。
那位儿子说晚上烧,怕其他鬼眼红,敲诈勒索生人怎么办。
那位儿子又哭诉父亲当初不该抛弃他的骨灰。
虽然他没有孩子留后,但也不想变成孤魂野鬼。
生前他也没怎淘气,令父母操心,为何忍心抛弃他的骨灰。
哪怕用一个盒子装着,埋在一棵树下,不要什么墓碑铭刻,总算入土为安。
要父母白人送黑人,是他的不孝,但命该如此,他没办法。
他只盼望父母长命百岁,每年清明节还能惦记一下他。
那位母亲从梦中醒来,哭得眼泪汪汪,十分可怜他。
想起她儿子生前的音容,泣不成声。
母亲天亮后责怪丈夫当初狠心,为省那点钱抛弃儿子的骨灰。
父亲却说,你以为他得那病很光彩,没得留着他丢祖宗的脸。
原来男子是死于梅毒。
有一年去外地帮人家砍甘蔗惹上那种病。
村里人都十分叹息,说他留下一儿半女再死也没什么,可怜卿卿性命。
那位母亲有六个孩子,三男三女。死的是第三个儿子,还有两个儿子为他们送终。
开始知道儿子得这种病,他们还羞于启齿,只去山上抓些草药来敷,或者煲汤水喝。
后来见全身从私处开始腐烂,蔓延到全身,才抬到镇上看。
镇上的医生摇摇头,随便帮他打一针先锋消炎,就叫去县城大医院看。
他父亲和几个兄弟包一辆拖拉机去县城。
那时候寒冬腊月,冷得很。
拖拉机上又没什么遮挡风,冷得刺骨。
在路上折腾三四个小时才到县城医院。在路上摸摸儿子的脚,冰冷的很。
那位父亲心头一阵锥心痛,觉得儿子没得救了。
来到县城的医院,医生也摇摇头,说只有等死。
父亲可能急着赶回家,还没完全断气就拉到火葬场。
送到火炉里,还看到他在里面挣扎一下。
在外面等骨灰时,出现一位老奶奶,她跟那位父亲说,这么年轻入不得祠堂,要他骨灰干什么,没得花那些冤枉钱。
那位父亲觉得有道理,当即和兄弟们跑了。
他心里也埋怨儿子不争气,惹上这种病,没见过女人似的。
要找女人也找些干净的,去廊沐足地方找,按时间算钱的,哪里有干净的。
许多年后,菊花想起他在火炉里还挣扎一下,她就害怕,觉得残忍。
那位父亲就是她的伯伯,死去的男子是她叔。
每想起这件事,她见到伯伯都不想喊他一声。
当时的医疗也在有限,老实巴交的农民去一趟县城像走迷宫,寸步难行……
现在菊花见凌晨十二点才去烧纸,那会阴气最重,万一惹鬼上身怎么办。
梁玉珍也十分害怕,万一她失去的老公也刚好来怎么办。
说她给一个外人烧纸钱也不给他烧。
英叔说女人在一起真受不了,越说越离谱,他不找女人结婚是对的。
很快火锅也可以开吃。狗剩剁了一大碗蒜蓉和辣椒,给大伙沾着吃。
菊花说想不到狗剩也能露一手,可惜没有其他女孩知道,不然说不定会嫁给他。
陈绣花说只要狗剩平常讲究一下卫生,不怕找不到女人。
有什么样的男人,就该有什么女人去配。
菊花不认同,她说按大嫂这样说,男人都有女人去配,世界上就没光棍了。
“也许那些光棍只该配树洞呢?”
梁玉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