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不住急退,那几名江湖上的用剑好手互望一眼,不约而同,弓步一进,手中剑器下劈直刺,封他退路。
李暮蝉仿佛身后长了眼睛,身体忽然直直后倒,双足沾,长刀一改刀招走势,眼中幽光大盛,刀身出一阵清越嗡鸣,后先至,刀光已自对方握剑的右手手腕掠过。
一刀斩过,他右脚蹬借力,仿似贴而飞,刀刃上掀,面前一人登时在惊呼中自两股间被一分两半,摔向长街两旁。
血雨泼洒,肚肠流散,李暮蝉满身血污,眼中凶光大放,单掌按一撑,立时身如游龙跃空,手中长刀回身挺直一刺,不偏不倚,竟正好抵住卫鹏那凌空点来的棍梢。
“嘿,受死!”
卫鹏如雷大喝一声。
然而刀、棍相遇,只是刹那,却见棍上的狮“砰”
的碎散,一抹青芒立时势如破竹,自棍梢破入棍尾,在卫鹏瞪圆的双眼中没入了他的心脏。
也在这时,四面八方的雨夜中忽有无数让人心惊肉跳的破空声逼近。
那是铺盖的暗器,比风还急,比雨还密,就连李暮蝉都变了脸色。
适才没死的几名剑客连同尚未气绝的卫鹏也都被罩了进去。
青龙会的规矩:“不成功,就得死。”
这些人如今分明已是弃子。
不过半刹,一朵朵凄艳血花已在他们的身上纷纷炸开,千疮百孔,上更是迸溅出无数火星,原本青黑的石板,转眼间已是密密麻麻布满了钉入的暗器。
而李暮蝉呢?
但见那暗器虽是劲急,竟急不过他的身法,更是快不过他的刀法。
李暮蝉脚下忽然踏出一种奇异神秘的步伐,身形看似左右挪移,但也不知是不是灯影暗淡,火色不明,竟恍若眼花般带出数道梦幻般的虚影,足下轻点,在那雨水中点出几圈浅浅的涟漪。
身后暗器如狂风骤雨般倾泻而下,竟追不上他的步伐。
原本满眼凶狠,跃跃欲试的“青龙会”
子弟,见此情形,无不勃然变色,失声动容。
长街烟雨,李暮蝉横刀在手,血衣飘荡。
他的步伐慢慢看似舒缓,然每步落下前,双肩轻轻一晃,身畔依稀显现出重重虚影,难辨虚实,既是飘逸,又在那满身血腥和冲的邪风中变得邪气森然,配上那阴气森森仿若鬼火般的眼眸,宛如勾魂厉鬼,无常过境。
直到阵阵邪风扑面,众人方才一个激灵,就觉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已飘忽挤入,心惊之余,纷纷咬牙出手。
一时间扬刀的扬刀,挥剑的挥剑,可刀剑之下,俱是落空,那身影挪移腾转,好似闲庭信步,自他们之间飞掠而过,最后走到刀鞘前。
青芒归鞘,纸伞再开。
“今日之事我记下了,咱们来日方长。”
留下一句话,李暮蝉扛刀在肩,已是撑伞远去。
而长街上,但见拦路的十余人各是惊疑莫名,面面相觑,可他们马上就觉不对,张嘴便要急呼出声,然而气息一动,脖颈上陡然喷薄出一团殷红血雾,旋即直挺挺的栽倒。
……
而在长街的尽头,一座茶楼的楼上,正站着几道身影,透过面前珠帘般的雨线,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这窝囊……李公子何时习得了这么厉害的轻功?”
说话的是个体圆如球,口嚼断剑的妇人,满口烂牙犹如乱钉,堆满肉褶的脸上满是凝重骇然,正是刘妈妈。
“他好像现咱们了……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说话的女子似有满目柔情,凤眸含雾,然那风雨中单薄娇柔的身体却绝对没有半点柔弱之感,只是简简单单负手而立,便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我对他越来越着迷了,看似普通,但内里却好像藏着无穷无尽的神秘,总能给人惊喜。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居然能自险境中博得生机,争得胜算,扭转局势;明明每次他才是最不可能活下去的那个人,可结果偏偏总能出人意料。”
这个人,自然就是上官小仙。
除了这两人,雨檐下的另一头,还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他脸颊上的青肿早已散去,宽大的青袍正自迎风鼓荡,神情很是平静,仿佛变了一个人。
正是神剑山庄的二少爷,谢龙腾。
而在茶楼下,早已躺满了诸多谢氏子弟的尸体,连同适才救走他的那位中年美妇,也都命丧多时。
谢龙腾擦试着手中的长剑,平淡道:“那上官帮主可要小心了。当你着迷一样东西的时候,伱所看到的一面也许是他故意展露给你的,而这副伪装之下,可能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泥沼,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话说,他是上官帮主什么人啊?”
上官小仙听到这个问题,两腮已显现出一抹异样的潮红,眼中似有水汽漫出,很是羞怯柔声道:“他是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