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走了好几里地老秦氏都不喊累,倒是她双脚像绑了石块,每迈一步就汗流浃背。
“亲家,你不坐车吗?”
旁边坐车的儿媳妇都换婆婆坐车了,老秦氏怎么没半点反应?
她侧目看老秦氏,后者立刻挺胸,“我又不累,坐什么车?”
“……”
确定不是嘴硬?听这呼吸都快喘不上气了啊,老方氏狐疑,“真不累?”
老秦氏大腿一迈,“不累。”
心不累腿就不会累。
“……”
老方氏泄气,“可我走不动了。”
“再走一会儿吧,这儿的尸臭味太重了。”
“……”
从城里出来就没怎么见到死尸了,不过偶尔蹿入鼻尖的臭味仍昭示着附近死了人,刚离村那会,一具尸体能让大家议论许久,现在都已麻木了。
可老秦氏麻木了,老方氏还恶心得很,一听尸臭味就捂了嘴干呕,“哪…哪儿?”
老秦氏伸长脖子左右嗅了嗅,指着左前方,“应该是那边。”
“……”
老方氏弯腰吐了一嘴酸水,“怎么这么多死人?”
“荒年不都这样吗?”
老秦氏望天,“幸好咱们出来了。”
去戎州或许还有生路,待在村里,只能等死了。
“你们村的情况怎么样?”
老秦氏不动声色的拉着她往前拽,找话题分散老方氏的注意。
老方氏叹气,“像我这把年纪的几乎都死了,还死了几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被老秦氏一打岔,老方氏忘了尸臭的事儿,反而跟她打听,“你三嫂子家还有多少粮?”
“没多少了,族里这么多人,省着吃也只够一个月。”
“钱呢?”
钱财不可外露,老秦氏自然不会给她交底,“钱都买了牛车,哪儿还有钱?”
“那她家什么都没了?”
“是啊,否则也不会出来逃荒了。”
老方氏不敢相信这么富庶的地主因为干旱就穷得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再看车上坐着的梨花,表情有些微妙。
“她家都那样了有什么好嚣张的?”
老秦氏蹙眉,“她们啥时候嚣张了?”
“你没看到三娘子那副嘴脸…”
老方氏鄙夷道,“自己都成穷鬼了还含沙射影骂我是拖油瓶…”
“小孩子说话没个分寸,你何苦放在心上?”
众多人里,老秦氏最不敢招惹的就是梨花,倒不是怕她,而是赵广安太护短,他要闹起来,整个赵家都鸡飞狗跳。
她提醒老方氏,“他阿耶是个混不吝的,你小心点。”
赵广安在十里八村的名声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方氏当然不会开罪他,“我就跟你唠叨两句,不会乱说的。”
梨花再差劲也是地主家的,她一外人哪敢说三道四。
她们说话时,梨花正和赵大壮商量接下来要办的事,先是族里排行,她让赵大壮根据族里人的年龄和辈分重新排行,方便日后安排活。
这事早些年就该做的,但他们从小叫习惯了难以改口便搁置下来,赵大壮点头应下,“还有呢?”
“明天得去接北边的姑娘们回来。”
梨花说,“顺便找找哪儿水源。”
昨晚出城带的水喝得差不多了,这两天不多储些水,之后上百里地都找不到水喝,梨花道,“到时我拿些钱,遇到卖药材的买点药材回来。”
铺子卖粮的钱人尽皆知,不拿些出来,将来可能会起隔阂,她指明,“买治风寒的药。”
赵大壮说,“背篓里有。”
“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