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不知道,魏紫吾这才现手背已染上殷红,因不知伤口深浅,在手腕雪白肌肤的映衬下,看起来刺目至极。她这才觉得火辣辣的痛,忙道“一点皮外伤没事的,娘娘。”
兄弟几个的视线都落在女孩手上,硬是按捺住上前捉着她的手细看的冲动。
因变故在瞬息之间,连许多大臣也愣住,小公主们和温蜜反应慢些实属正常,现下都紧张地围住太后,又关心着魏紫吾。
兵戈无眼,为防贡生们在比斗中负伤,太医令本就带着多名太医候立在侧,这时立即有个老太医过来,为魏紫吾查看后,一边包扎伤口,一边道“禀太后娘娘,魏姑娘这是很浅的伤口,只是划得有些长,无事的。”
太后点点头。
而顾见绪和顾见毓等魏紫吾的伤口处理完,皆半跪在地,向太后谢罪,称是自己的失责,令皇祖母受惊。皇帝等人也过来了。
太后倒是镇定如常,命皇帝先处理行刺之事并继续殿试。
胆敢行刺太后,当众冒犯天威,皇帝的震怒自不必提。而且今次文科才出了事,武科这乱子更甚。百官都是战战兢兢,惟恐被怒火殃及。
侍卫将瘫软的大汉拉起,反剪双手扣押在地。一摸那人鼻息,现竟已断气。
太医令亲自上前检查后,禀道“皇上,此人被下过会致人神智迷乱,过度暴躁亢奋的药。”
又特意道“他乃是药效作后,经脉暴涨逆冲而亡。”
意思是并非太子殿下那一脚直接踹死的,殿下拿捏着分寸。
所有的武举贡生先前都报过名号,但皇帝也没太认真记,便问礼部大臣“这人是什么身份”
便有人答“皇上,这人叫王震原,汝州人士。”
礼部侍郎则加了一句“皇上,这王震原还有个身份,是骆其成骆都督的亲侄子。”
洛其成乃是夔州都督。
皇帝一听又与那些个掌着地方兵权的有关,更为愠怒。但行刺这事显然与远在夔州的骆其成无关,骆其成只要脑子没长疙瘩,都不会让亲侄子当众行刺。而这个王震原被人下了药,显然是被不知哪股势力利用算计了。
武科不比文科,都是当场出成绩。皇帝亲自点出一甲三名,命兵部排出二甲三甲的顺次。很快就有了结果。宣读名次之后,众位贡生上前朝皇帝行礼谢恩。几个公主一看,那状元倒是生得貌美端方,虽是武人,却一看便知将来是个儒将,却因出了行刺这事,失了先前兴致。
已近傍晚,太后便留了几个妃子用晚膳。魏贵妃自是求之不得。魏贵妃觉得,太子今晚一定会来慈颐宫。太后受这样大的惊,就算顾见邃再忙,也会抽时间过来陪陪祖母。
她上回见着太子,还是在集音阁远远地看了看。自然是想借今日的机会,近些多看看他。魏贵妃便拉着魏紫吾一直在正殿里陪着太后。
果然被魏贵妃给料准,晚些的时候,太子果然往慈颐宫来了。
太子跨进正殿,就见魏紫吾和魏贵妃坐在一起,魏贵妃拉着侄女的手刚好在说什么。顾见邃便只淡淡看两人一眼,收回视线。
魏贵妃知道太子对她们两姑侄向来冰冷,她对他这一副眼高于顶,谁也瞧不上的傲慢模样,是又爱又恨。魏贵妃深深看了太子两眼,轻轻放开魏紫吾的手,善体人意地站起身道“娘娘,既然太子殿下来了,那臣妾便先回翊华宫了。”
魏紫吾也跟着站起来“太后娘娘,那我送送姑姑。”
太子肯定有话要单独与太后说。
太后自是同意。
两姑侄现下才有机会独处,自然亦要说些私密话。魏贵妃便问了魏紫吾今日武试当场的情况,赞她急智护驾,又道“婼婼,你说这件事最可能是谁安排的”
魏紫吾哪能凭空胡乱猜度,只能循着魏贵妃的心思,说些她想听的“总之不会是表哥,他与歧王负责今次武科,出了事情难辞其咎,皇上也会对两人督办不力不满。”
魏贵妃点头“这件事,实则是太子得利最多,因为太后身边的高手绝不会允许太后有失,谁都觉得,太子绝不会拿太后的安危作筏,不可能朝太后下手,太子才敢做得毫无顾忌。”
“”
魏紫吾沉默片刻,没有与魏贵妃说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太子谁都可能利用,但绝不会利用太后。
当然,魏贵妃也就是跟魏紫吾说说,她倒也不希望查出主使者是太子,她究竟还是心疼他的。若这事主使真是太子,怕是对方的名声会一败涂地,谁不知道太后最重视她这嫡孙。
魏紫吾送走魏贵妃,回到采辉阁。敏喜小心伺候着她擦洗身体后,又帮她的手上了一次药。敏喜道“紫吾姑娘哪里都生得好,手也好看,所幸划得不深。”
不然太子殿下不知有多心疼。
魏紫吾露出笑意,敏喜姑姑老是喜欢夸她。
她今日觉得累,便早早睡了。她知道,王震原行刺太后这件事必然是要彻查,牵涉到负责武科的两位皇子,更别说其他参与筹备的官员。拔出萝卜带出泥是常有的事,今晚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谁料她刚睡下,太子便过来了。
顾见邃看着躺在床榻里的小姑娘,道“给我看看,手怎样了”
魏紫吾便将手伸出来给他看“早就好了,回来一会儿就没流血了。”
她已迫不及待地连包扎的布条都已拆掉了。
太子细细看了看,确认没有大碍,目光却在那条红色的细线上停留得格外久。他突然朝她低下身,魏紫吾以为他要亲她,慌忙闭上眼,结果下巴却一痛。
魏紫吾不敢置信地看着太子。她保护他最重要的皇祖母,他居然恩将仇报而且咬她的脸,不会留下牙齿印吧这个人怎这样喜欢咬她,都怪太后娘娘给他的小名起得不好。
顾见邃摸摸她的头,与她目光相对“婼婼,谢谢你。不过,下回遇到别的事,要多想想再做。”
魏紫吾不知道,太子看到她冲出来的一瞬,吓得浑身的血都似要凝了,那箭几乎是朝她的胸膛而去,他惟恐她的功夫无法阻止箭的去势不说,反而被箭所射中,更怕那箭头上有毒。但想到她是为了保护他最敬重最孺慕的皇祖母,他心中除了对她本能的渴望外,便多了更深的爱与感激。
魏紫吾便答“好”
。其实就算是下意识的举止,她觉得自己也是有把握才做的。
太子见她乖巧,笑了笑,突然将她连人带丝被被抱起,一起搂进怀里。
顾见邃道“睡吧,我抱着你,看你睡。”
自从她在东宫他那张床上睡过以后,太子越觉得一个人睡觉真是没意思。
“殿下用这样的姿势,我哪有睡得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