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充保持着八风不动的微笑,似对江陵月的目光浑然不觉。然而正是这个表情让江陵月明白,他一定看出自己的疑虑和忌惮了。
江陵月沉吟了片刻,还是选了个看似安全的话题。她不想那么快图穷匕见:“阿兄你向陛下请命审讯宛若,说你在赵国曾经干过这个活。这可是真的么?"
“啊,那个啊。”
江充的语气中充满了愉悦:“那是我为了取信陛下才那么说的。”
"……好吧。"
看来她的猜测没出错,江充在赵国应该混得不怎么样:“所以阿兄,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居然能从刘陵的口中撬出东西。
刘陵比起翁主的身份,更像刘安安插在长安的情报人员。江充第一次审讯犯人就啃这种硬骨头,居然还啃成功了。
"这有何难?”
江充语气森凉道:“正是因为她贵为淮南王翁主,没吃过你我兄妹吃过的苦。所以随便用几样酷刑稍微吓唬一下,她就全部全部招了。"
"……什么酷刑?"
江充每说出一种,江陵月的脸就更白了一分。有些甚至是她闻所未闻的。江充还好心要给她解释具体内容,江陵月连忙摆着手拒绝了。
别说是刘陵了,就算是她听到这些名字,估计都要把她祖宗十八代交代得清清楚楚。“这些酷刑,你不会都用在了她身上吧?”
“那倒没有。”
江充说。
江陵月悄然松了口气。
然而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听见他摇头道:“甘泉宫不过是行宫,哪里有这些个刑具?”
语气听起来还颇为遗憾。
江陵月:
原来不是江充心软,而是场地限制了他的发挥!
不过西汉时期还颇有上古遗风,文明观念和现代人有很大不同,酷刑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只能说,江充是天生吃酷吏这碗饭的人。难怪刘彻让他去廷尉那儿报道。
思及于此,江陵月又忍不住
问道:“你刚才和陛下在谈天,不会就是在聊这件事吧?”
“什么……”
江充怔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不是。是陛下在询问我赵王宫里的事情。”
赵王宫?
对哦,江充是从赵王宫改名换姓来到长安的。历史上也是他一状告死了赵台子刘丹。江陵月一瞬间牙疼:“你不会提到了赵太子吧?”
江充却以为她陷入了心理阴影,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手:“妹妹莫怕,阿兄已经把赵太子的恶行尽数禀告陛下。陛下答应会为我兄妹俩讨个公道。那人渣以后再不能拿你我怎么样了。"
果然!
和历史上的进度一模一样,江充还是对赵太子下手了。
难怪刘彻看起来一点儿不生气,反而有几分高兴呢。江充这一状,等于白送他一个削藩的理由啊。
现在的刘彻手下兵强马壮,对上凶悍的匈奴都是胜仗连连,拿下诸侯国自然不再话下。他所缺少的,也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而已。
这不是刘彻想打瞌睡,江充就递上了枕头么?这件事情后,和历史的走向一样,他的崛起之势俨然不可阻挡。
江陵月一瞬仰起头来,定定地望进江充的眼:“那阿兄,我问了你这么多,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既然势不可挡,她和江充又是世人眼里的天然同盟,那就没必要阻挡。江充到底没有真正对她做下恶事。而况江陵月有一种预感,在他不能轻易拿捏自己的情况下,他绝不会轻易动手。
“妹妹想让我问什么?”
问什么?
能问的可太多了。
她和原身的差异,失联时期的经历,莫名其妙的失忆,不知从何而来的师兄,多出来的医术……这么多破绽,江陵月不信他一个都看不出来。
但是,即使她摆出了任你询问的姿态,江充也没有多说一个字。他抬手摸了下她的鬓发:“不是
说天机不可泄露么,妹妹你有奇遇是好事,阿兄怕多问你一句,给你招来惩罚,那就不美了。"
“我明白了。”
江陵月说:“不过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下次阿兄想问我的时候,我说不定一个心情不好,就不会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