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腹部的细绒毛揪下来后放在一个布袋里,挂在绳子上晾干后可以和棉絮填进保暖袋或是被子里。
大点的羽毛和苔藓、干草用泥浆混在一起,是很好的墙面涂料,这么厚厚地涂上一层,能把木屋的缝隙都塞住、填平,让屋子更加保暖。
今天何田打算做一点特别点的食物。
她先将山鸡的鸡肝煎的嫩嫩的,放在盘中待用,再把一粒小洋葱切成细丁,用刚才煎鸡肝剩下的油慢火煎得烂烂的,一边煎一边不时加上一点点盐,一直煎到洋葱丁轻轻一捏就烂成泥,这时洋葱的甜味就完全出来了。
再把鸡肝和洋葱丁放在一起用勺子搅拌、磨碎,每到搅不动的时候就加几滴温水,继续搅动,一直搅到完全分不出鸡肝和洋葱,暗粉色的糊顺滑细腻,鸡肝酱就做成了。
何田把勺子放进嘴里舔了舔,笑着“嗯”
了一声。味道真不错。
现在,她要做煎饼了。
把土豆刨成细丝,或者用萝卜也行,用萝卜做的煎饼口感会更脆一点,土豆的则更软一点。
刨好的丝放在涂了一层鹅油的煎锅上,薄薄地铺上一层,再取一些隔夜的小米粥来,如果粥变硬变稠了就加上一点点温水搅动,当土豆丝煎出香味的时候,把一大勺小米汤浇上去,轻轻晃动煎锅,米汤和土豆丝或者萝卜丝就粘在一起,变成了一张煎饼,煎饼还没熟的时候还会鼓起个泡。在小米汤表面彻底凝固了之后,拎起煎锅,給煎饼翻个面,把两面都煎成金黄色。
何田把土豆小米煎饼放在盘子上,涂了一大勺鸡肝酱,卷起饼,咬了一口。
真好吃啊。
她昨晚的小米粥做多了点,就想起这个吃法。其实用面粉调成糊做煎饼也很好吃,不过,在这里,面粉是十分金贵的食物,她平时不怎么吃,只有在新年的时候才会做些面点。
吃完午餐,何田又切了一个土豆和小半个萝卜,把剩下的小米粥加水搅成米汤,全都做成了煎饼。
她在准备明天的食物。
明天,如果没有下雨,她要开始到林子里设下捕捉雪貂的各种陷阱了。
从前,貂皮大衣是有钱人们喜欢的奢侈品,用来彰显财富地位,大严寒的到来让人类文明倒退,却没改变人们对貂皮的热爱。
即使是在宜居的温带城市,冬季依然寒冷,貂皮衣物,除了用来显示身份地位,实用性更强了。
在这个时代,科技的分布是不均的。
听说在南方最达的几个大城邦,依然可以用上电。城邦之间重新修了铁路,改装了火车,用蒸汽机作为动力,相互交换、运输资源。
还有一些城邦的居民重新掌握提炼油、气的技术,可以进行机械化的耕作,城外的农田种植米、麦、棉花的田地望不到边际,城里有纺织厂,把棉花纺成布。
这些温暖宜居地区的城市生产的米、面、布被商人运到北方的森林,和住在森林的猎人交换皮货。
可是这些城邦也并非完全是乐土。
何田在交换集市听说过那些城邦中严苛的刑法,城邦和城邦之间还不时生小规模的战争。所以一直有人从南方逃到北方,或是更南地方的寒带森林。
在何田很小的时候,大约是十年前吧,她偷听到那位从南方来的皮货商人问奶奶愿不愿意跟他搬去城市住。
“我出生在森林里,也习惯了这儿的生活。”
奶奶笑了,“这里有熊、狼,看起来很危险,但是也有自由。你们城里人会觉得我们的生活很乏味吧每天都像有闹钟不停地在响要打猎物了,要种地了,要收获了,要准备过冬了,可是你们住在城市里的人不也一样天天忙得像蜜蜂么唯一不同的是工厂和稻田代替了森林和河流。我们得用貂皮跟你们换林子里没有的东西,可是你们不也得付税和服兵役吗”
“城市里的生活和森林里的,其实没太大区别,不过都是一日三餐和温暖的床。”
据说,在大严寒到来时死去的那代人生活在人类历史上最繁荣的时期。
他们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丰富到无以复加。
他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到达了人类历史的顶峰。
他们拥有最快的交通工具,堆满糖和脂肪的食物,华丽奢侈的衣服和装饰品,全球有几百万经过多年专业训练的人其中不少是独具魅力的美人为娱乐他们绞尽脑汁制作戏剧、电影、歌舞,表演给他们看,可很多人过的生活,刨除细节,不过也就是吃饱之后尽可能保持精神愉悦呀。
就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没能做到,得了抑郁症的,对药物上瘾的,肥胖造成的死亡高于任何时期,还有人每天把一个小屏幕握在手里盯几个小时
也是这一代人,让地球的自然环境不堪重负。
“人类像是癌细胞,疯狂繁殖,狂欢着杀死宿主,也随之死亡。”
这话何田忘了是在哪儿看来的,总之,不少幸存下来的人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其中一种主流观点甚至认为,大严寒和前几次冰河时期都是人类活动频繁到极致、对自然的破坏和资源的需求达到极致后的必然。
没准上一次冰河时期也是人类把大自然搞到忍无可忍出现的结果。
到底怎样才是人类最佳的生活方式
这问题何田是不会深想的。
她在想的,是今年能不能捉到足够的雪貂,用来换明年的食盐、种子、布料、面粉等等森林猎人们无法自给自足的货物。
接下来的三四天一直在下雨。雨不算很大,一阵缓一阵急,缓时雨丝绵细得接近一层水雾,雨下得急时,虽然雨滴打得秋叶全都落下枝头,但仍能隔着雨清晰地看到二十几米远的地方,不像夏季那种连天铺地的帘幕似的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