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摇摇头,“我只是有点饿了。”
易弦猜何田是担心他走之后察普一家再来找她麻烦。
建了桥,他们可以方便地走过去,别人也能方便地走过来。
易弦没打算告诉何田,他离开她时,一定会把那一家人都处理掉。
想到何田以后自己住在森林小屋,每天自己做饭,晚上自己睡觉,一整天说的话可能只是临睡前和大米道别的那句“晚安”
,还没人回答她易弦也叹了口气。
他刚叹完气,何田就扭过头对他笑,“看来你也饿了。”
易弦看到何田含笑的眼睛,知道自己嘴角在不由自主在往上翘着,他强忍住想要亲吻她眼睛的冲动,轻轻“嗯”
一声,“我也饿了。”
“那我们快点回家。来,抱紧我我们加了”
何田说着。双臂挥动缰绳,大米顿时跑得更卖力了,雪橇爬犁两侧激起的雪花乱溅。
易弦犹豫了一下,伸开双臂,环抱住何田的腰腹,他又犹豫了一会儿,把头也靠在何田左肩后面。
何田穿着厚厚的鹿毛大衣,易弦的脸贴上面,风吹起的鹿毛就拂在他脸上。他微合着眼睛,鼻端萦绕的是何田身上的气味。
在这几个月里,这个独特的气味已经成了易弦心中暗示着温暖、安全、舒适和温馨的符号。
到了家,易弦跳下爬犁,忽然对何田说,“我想让你一直好好的。”
何田愣一下,笑了,“我会一直好好的。你放心吧。”
两人相视一会儿,不约而同移开了目光。
当天晚上,何田取出几次勘探记录的数据,还有她小时候学写字用的沙盘,握着一根树枝反复画画擦擦,过了一会儿还爬到棚板上翻箱倒柜,找出了一本书。
易弦起初看到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觉得好笑,后来经过她身旁时看到沙盘上写的竟然像是双曲余弦函数,吓了一跳。
他站在何田背后仔细一看,现她果然是在用悬链线公式计算要用多长的藤索。
几番讨论和计算之后,考虑到枯水期也就是冰冻期和水位最高时桥底部距离水面的距离,两岸悬崖上能当做桥台塔架的树木岩石的高度、到悬崖边缘的距离,何田最后决定建一条跨度58米,宽度o8米的索桥。
桥由六条藤索组成,其中两条为底索,在上面横铺木板,木板上再铺几道竹竿作为桥面一侧悬崖山下有大片的竹林,把竹子劈成长条比把木头锯成长板要容易得多。另外四条藤索安在桥两侧,作为扶栏。
藤索每根最少要有84米长。此外,还需要一些小藤索,在两侧的扶栏上做成x型,会更安全,也能加固桥栏。
两岸的桥台,因地就利,一边的悬崖上有两棵粗大的橡树,另一边的悬崖,则将藤索固定在岩石底部。
他们现在的藤索是绰绰有余的。当年爷爷奶奶为了建桥,真的花了不少时间收集藤条。
快到春分时,何田又制作了一次香。
春分这天和冬至时的天气很像,暴风雪突如其来,一下就不会停的样子。
但是这次,雪下了三天,停了。
雪停之后,何田他们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
架桥那天,何田出门前在放了沙子的陶盘搁在桌上,和易弦并排站在桌后,用一根柏枝点燃香,默默祝祷。
祈祷结束,两人相视而笑。
他们赶着大米,带上帐篷、木炭和食物,在悬崖下的林子里开辟一处营地,暂时就住在那里,打算把桥架好了才回家。
凌晨时,易弦听到帐篷外的竹林里“咔啪”
一声响,醒了。他知道这是什么猎物踩上了何田设在那里的陷阱。
他转过头,借着帐篷外篝火的微光,仔细看看躺在一旁的何田。
然后,他伸出右手,放在被窝边缘,犹豫了好一会儿,冻得手腕都麻了,快地探出手指轻轻沿着何田的眉毛滑了两次。从最弯最高的眉峰到细细的眉尾。再从眉峰滑到眉尾。停在眉尾最淡的地方。被子外面冷冷的,何田的眉毛绒绒的。
他指尖停在她眉尾不动,目光又不由自主看向她的嘴唇。
她嘴唇长得十分饱满,可是嘴又很小,睡着的时候放松地微微嘟着,从侧面看,像是在吻一朵看不见的花。
又像是一颗樱桃。
一颗渍在蜂蜜里的樱桃。
为了防止嘴唇皲裂,何田每天早晚都要在唇上涂一种药膏,这让她嘴唇亮晶晶油汪汪的。她还给他了一盒,让他随身带着,随时涂抹。
药膏放在两指粗细的小竹筒做的扁平盒子里,盖子也是竹子做的,盖缘捆一道细细的皮绳,盖子就能严严实实地盖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