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源升搂住身穿丝绸睡衣的武晓泠的腰,孙源升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把年纪了,为什么武晓泠还死心塌地的跟在自己身边?
“先生,我觉得,你下次去见您儿子的时候,可以不带抑制剂。”
武晓泠在孙源升身上画圈圈,“既然是做实验,您难道不想看看,没有这种东西时,他的反应吗?这很适合做记录呢。”
“嗯?”
孙源升仿佛来了兴趣,“你这样一说,似乎还蛮有趣的,可若有不测,他死了怎么办?”
“为了实验献身,他内心一定是光荣的,再说……坚持了这么些年他都没出现什么紧急状况,这不也证明实验已经成功了吗?”
武晓泠拿出一个怀表大的显示器,盯着上面的数值,突然皱了下眉头——这是观测斯闻生命体征的仪器,另一半是纳米微型探测器,被嵌在斯闻后颈,他本人是不知道的。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您瞧,他除了心律不齐,其他数值都挺正常的,一旦过三项降低到生命线一下,会启动紧急方案的,不要担心。”
“好,你……自己看着办吧,那么些年来,你的工作能力和业务能力都不错,勤勤恳恳对我也忠诚,所以我才敢放心的交给你啊。”
“还是得感谢老师您的栽培~”
武晓泠从一个事业心极强的女性,变成了罔顾生命的恶魔,她一开始只是想和孙源升合作,探究人体的奥秘,后来尝到了甜头,她如今想一口吞掉老家伙的“心血”
,独自踏进“人类高端生物领域”
。
我会向所有人证明,女性也能冲向人类顶点。
她想。
……
……
斯闻似乎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变回了年幼的样子,只身森林。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天空是斑斓的,极光星空和银河,混杂在一起,身边什么也没有,他摸索着前进,伸手不见五指。他总觉得前方有什么是自己一直在追寻之物,但他全然记不清了。
一脚踏空,他感受到自己在缓慢的坠落,这一次耳边传来了乱七八糟的声音,可仍是什么也瞧不见。
他听到细小的窸窣声,他认为那是种子的萌,青葱的新芽,万物的复苏,终末之物的逝去。在梦里,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存在的意义有哪些。他听到了泉水的吐息,大地的撼动,岩石的叹息,风从周身掠过的摩挲,水汽凝结成云彩时的欢愉,以及……四季循环往复的交替。
很奇怪,他明明看不到,却能在心中模拟出感知到的场景,他也第一次明白,原来事物可以不用眼睛观测,声音也可以不用耳朵感知,外界……也可以用心脏来感受。
那我自己,我该怎么定义。
我是谁?我是……什么。
他感受不到时间的概念,只知道过了很久,至少他心中很孤单,一种痛苦的滋味在周围蔓延,他想抓住任何一件东西,他想和除自己以外的生命交流,可他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清楚,他又胆怯又迟疑。
终于,看似无尽的下坠停了下来。周围的喧嚣霎时静止,他很轻的落在一片柔软之物上,他想感知那物,却现自己没有行动的能力,又或许,他是被深海淹没,无限沉溺。
所以,我是一片……羽毛?
羽毛,是什么?
海……又在何处。
他感到有东西缠绕着自己,冰冷又坚硬,强硬又冷酷,像是锁链。
我要……被绞死了么?
他不断挣扎,周遭的死寂突然迸出嘈杂,他这一次再也无法分辨出任何声音和事物,他要被喧嚣所淹没。他要逃离,他想起来自己要追寻的东西,那是……一些东西,一些人……他迫使自己的身体动起来,他逐渐架构起属于自己的意识,他知道,自己是有生命的,像万千生活在世上的生命一样,但他不是花草树木,飞禽走兽。
他有思维,有情绪,有所向往的一切,他是一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