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孩”
的眼睛,和他的一模一样。
这么巧啊?
陈青筠把手机关了静音,很快就入睡了。
陈子芹没有办法在一个地方待太久,郑南轩就带着她到处跑,在国贸五楼的游乐场跳了蹦床,消耗了大量体力,再去地下二楼的好吃巷吃各种小吃。等她吃得差不多想走了,他又问她想去坐地铁还是想去逛公园,她说想坐地铁。
这半年来,一开始陈子芹不会回答选择疑问句,无论选择疑问句问的是什么,她回答的都是后面一个选项,现这个规律以后,郑南轩会故意把她真正喜欢的选项放在前面,刻板的她选错了以后,就没办法得到真的想要的东西,在她急哭之前,郑南轩会再问一遍,辅助她说出真的想要的答案这样多次以后,她终于知道怎么回答选择疑问句了。
对于育正常的儿童来说,母语好像都是在不知不觉当中学会的,而对于陈子芹这样的孩子来说,学习母语就像一般人学外语一样痛苦,每一个词句,都必须这样教。
几个月前,郑南轩尝试带陈子芹坐地铁,坐公交,让她认识除了私家车以外的出行方式,本以为她可能会有些抗拒,但是她却在坐了一次地铁以后爱上了坐地铁,“坐地铁”
这个活动甚至成了她的强化物。
按高晗制定的目标,陈子芹熟悉了代币系统。使用代币系统,延迟放强化物,很好地磨练了她的“等待”
。
不能等待,不能执行“等一下”
这个指令,是这类孩子的通病,他们以为不在眼前的就会消失,以为不能立刻得到的就不属于自己。这和他们理解世界的方式有关系。他们大多数时候的情绪爆也来自于“等待”
。
所以,学会等待,是控制情绪的重要方式。迄今为止,他们为她引入了“代币系统”
“计时器”
“数数”
“祖母法则”
这几种方式,让她学会更好地等待。
郑南轩拿出了陈子芹的行事历,告诉她,因为这一周她和舅舅一起叠了五次衣服,所以现在可以奖励她去坐地铁,让她把地铁的图片贴到五个“叠好的衣服”
代币的后面。
每个孩子的代币都是根据孩子熟悉或者喜欢的材料制作的,不仅仅是代币,几乎所有的教材都是一人一制的特殊制作,而且需要经常更换,正因为如此,他加班的时候经常是在制作教材。这大概也就是蜗牛和七色花与东乡其他机构的不同之处,据他所知,其他机构的教材大多是购买的,不仅教材无法做到个别化,甚至连教学内容都无法个别化,但这类孩子,每个人兴趣都狭窄,且极不一致,能力也天差地别,如果无法个别化,进步自然是极其缓慢,甚至根本看不到康复效果。
只不过这样的人力成本自然意味着高收费。郑南轩在带着陈子芹坐地铁时,想:陈子芹的康复费用还是太高了,现阶段也无法降下来。因为有限价要求,市内的儿童康复补助和医疗补助全都不能用于他们机构,她的康复费用每一分钱都得自己出。
也就是说,青筠经济负担依然没办法减轻。
第4o章
从国贸中心的“鸿福路”
地铁站坐一站到了“旗峰公园”
地铁站,郑南轩带着陈子芹去旗峰公园里逛了一圈。湖边的小路旁是斜斜的草坡,草坡上种着榕树,盘根错节地,陈子芹爬上草坡,踩着榕树露出地面的根往前走。这是她最喜欢的活动之一。
沿着湖边的小路,一路走向回廊般的亭子,往常有些老年人会在这里唱粤剧,但今天没有过年了,公园里除了他们,几乎没有看到别人。
陈子芹在旗峰公园玩的时候也有固定的路线,她总是绕着湖走半圈,从亭子那儿绕到寺庙门口,沿着寺庙的石阶爬到前殿的门口,从门口处望望里头雕像的金身,就不肯再进去了,拉着大人走下长长的石阶,就表示要回家了。
从旗峰公园出来的时候才三点,为了让陈青筠能睡得更久一些,郑南轩又带着陈子芹坐地铁回到鸿福路,再步行回他们小区。
至此,玩了五六个小时的陈子芹已经累得不行了,嘴里一直吵着“睡觉觉,睡觉觉”
。
郑南轩教她表达:“我很累了,我想回家躺着。”
她在白天其实是睡不着的。
到了小区门口,郑南轩带她去一家小卖部买了几包仙女棒,对她说:“今天晚上,舅舅和爸爸带子芹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