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宰殺的小牛犢被置於祭壇之上,皇帝執香依次叩拜諸神君及列祖列宗,百官伏地叩拜。
耳畔的鼓樂聲如此熟悉,永嘉聽出是祭天所用樂舞《皇矣》,如此說來她離祭天的天壇並不遠,但天壇四周是沒有高大建築物的,距離最近的應是祈谷殿,這裡是皇帝正月郊祭的場所,裡面供奉的是太微五帝,尋常人根本就進不來,是誰將她帶入這裡?
她的雙手、雙眼被縛,口中亦被塞了帕子,耳朵因此變得異常靈敏。
倏地,屋外響起了腳步聲,順著一層層木階向著她所在的方向逼近,腳步聲最終在她的身旁落定,有人解開了蒙在她眼睛上的帕子。
驟然接觸光明那刻,永嘉被刺痛了眼睛,她慌忙垂下眸子偏過頭避開了刺目的光線,好一會兒才看清眼前人的面目。
秦孟元!永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一刻她看到了窗外的景象,果然如她猜測的一般,她在祈谷殿的三層樓閣之上。
她用力扭了扭身子,眼睛惡狠狠瞪向秦孟元。
秦孟元輕笑了一下,伸手拽掉她口中的帕子。
「來人吶——」永嘉張開嘴朝窗外大喊,儘管她知道此舉多半徒勞。
果然,秦孟元嘲諷道:「祈谷殿內外都是我的人,你叫破喉嚨也沒有用,至於祭台那裡更沒有人聽得見,我勸公主還是省省力氣。」
這裡距離祭台距離太遠,況且鼓樂聲太大,根本就沒有人能聽見她的聲音,也怪不得秦孟元這般有恃無恐。
「你抓我來做什麼?」她被綁縛在後的手指掙了掙,被捆縛了大半夜,她的肩背很是酸痛,眉眼間是難以掩飾的痛楚。
「不舒服嗎?要不要我替你……揉一揉?」秦孟元俯下身,說話時臉貼得很近,讓她幾度不舒服,額上甚至出了一層冷汗。
他的手順著椅背向著她的腰際滑去,永嘉嚇得大氣不敢喘,咬牙道:「秦孟元,我是你舅母,你想幹嘛?」
「自然是伺候舅母更舒服一些。」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際,輕輕摩挲,甚至有繼續往下的趨勢。
永嘉只覺難堪,她突然身子前傾,用自己的頭狠狠撞向身前男子的頭顱。
巨大的疼痛與暈眩感襲來,一陣陣的天旋地轉,身前的秦孟元也好不到哪裡去,他被自己一頭撞倒在地,同樣的頭暈目眩。
只是未及二人恢復神智,外面忽然響起轟然一聲巨響,永嘉直覺不妙,搖了搖頭迫使自己恢復清明,往窗外看時,果然看到一團灰色煙霧。
方才聽到的分明是爆炸聲,她驚恐地轉過頭望向踉蹌著爬起來的秦孟元,怒道:「你們做了什麼,方才是什麼聲音。」
「呵呵……」秦孟元捂著額頭,一雙陰鷙的眸子盯著永嘉,面上是顯而易見的怒意,對她冷笑道:「張行舟在燔柴爐中埋了炸藥,想必你那好皇兄此刻傷得不輕,哈哈哈……」
皇帝在降神禮後將牲體和玉、帛等祭品放入燔柴爐焚燒,倘若秦孟元所言是真,皇兄定是凶多吉少,永嘉滿心滿眼的絕望,巨大的悲憤頃刻侵占腦海,她咬牙切齒道:「我要殺了你們!」
黑色濃煙翻滾,群臣被嚇了一跳,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是昊天大帝發怒了!」
朝臣尚未回過神,祭天台下跪了一地人,竟無人敢上台查看究竟,濃煙之中踉踉蹌蹌奔出一個渾身是血的奉禮官,大喊道:「上天降威,天子之過……上天發怒了!」
「果然如此!」寧王從人群中走出,望著祭天台道:「果然如此,上天定然是警示我等撥亂反正。」
他忽然撩起袍擺朝著燔柴爐的方向行了大禮,起身後對怔怔的群臣道:「諸位可知上天為何降威?只因我大梁的皇帝並非李氏子孫,乃是……」
回過神的宰相盧中雍怒目圓瞪,指著寧王道:「你胡說什麼!」
寧王卻是面色莊寧,揚聲道:「天子李贇並非李氏血脈,乃是前朝餘孽,本王有確鑿的證據。」
「你在說什麼?」凌王有些不敢置信,以為寧王是發了瘋。
寧王卻越說越激動,望向群臣,沉聲道:「當年寧王妃嫁入寧王府不足十月便誕下李贇,我找到了當時接生寧王妃的穩婆,她可以證明李贇並非早產,乃實實在在的足月兒。」
不僅朝臣震驚,便是在場的宮妃、李氏宗親亦是驚掉了下巴。
孟太妃被人攙扶著來到寧王跟前,蹙眉道:「寧王你可知你說這些話意味著什麼,本宮勸你最好三思而行。」
「我說的都是真的。寧王妃出身琅琊郡,父親是當世大儒東陽tz先生,這位東陽先生生前曾收養過一個孩童,名叫蕭承嗣,他與寧王妃青梅竹馬一同長大,二人早有情誼,後來蘇氏聽從父命嫁入王府,不久便誕下了李贇。而這蕭承嗣便是那前朝餘孽,我找到了他生前遺物。」
說著他從袖中摸出一柄鑲嵌著寶石的匕呈給眾人,禮部官員接過匕,看到上面的鳶尾圖案,以及刻著的『明德』二字登時就變了臉色。
小聲對孟太妃及宰輔嘀咕道:「這是前朝明德太子遺物。」
寧王聽到後,眼底浮現一抹喜色,接著他又讓人押著一年過半百的婦人走了過來,對眾人道:「這位便是為寧王妃接生的穩婆。」
他對婦人道:「你將寧王妃生產的情形說與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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